麻衣,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南湖春旁,分外惹眼,進出的幹部無不拿眼去瞧他。偶爾有人指著薛向對身邊的人低語幾句,便會有驚呼傳來,顯然是粗布麻衣的某人在江漢省已小有名氣了。別人雖未必敢肯定是他,可敢穿這身衣裳來南湖春的,除了傳說中的那位,恐怕也沒別人。

薛向自也不願做模特,供人觀瞻,急走幾步,迅速離開了南湖春,剛轉上主幹道,旁邊的樹林裡突然躥出三個人來,正是:蘇星河、劉勇、洪天發。

先前,在酒桌上,人多嘴雜,且又有陳道和胡黎明這二位領導在,三人就沒怎麼和薛向說上話。沒說上話,自然感情沒聯絡到位,錯過今朝,下次再聚又不知是何日。三人出門後,計較了會兒,竟是一般心思,便決定就在南湖春邊上靜等。哪知薛向真沒上了陳道的車,阿昂眾人等著了。

三人如此小意,薛向甚感其情,自然不能撂下幾句話就走,又和三人尋了一家食堂,閒坐了個把鐘頭,留下電話,方才告辭。回到醫院時,胡黎明和馬棟樑卻齊齊在康同病房等他。一連兩撥,皆是如此,前世的官場菜鳥,今生的官場初哥忽生感悟:做官的第一要務便是做人情,做關係,編織各種關係網。

薛向感悟來得快,去得也快,又陪著二人閒話了會兒,便道“時間不早了,得返回開山屯,改日到漢水,他必回請”。說罷,薛向又託付二人平日多多照看康桐,哪知話剛出口,悶葫蘆康桐便掙起身來,說要跟回靠山屯。薛向好勸歹勸,康桐只是不應,好在,進來查房的女醫生知悉情況,也擔心薛向這窮小子負擔太重,便說在家靜養也是可以的,只是補藥得跟上。

哪知女醫生話音方落,胡黎明便亮出了身份,招來院長,一陣指示。那胖院長大腦袋急點,說是一定全力按照領導的指示辦,定期派人下靠山屯給小康同志換藥,檢查身體。

又是好一陣折騰,薛向,鄧四爺三人,外加病號康桐才上了協和醫院的救護車。薛向衝胡、馬二人揮揮手,救護車便“嗚啦嗚啦”向靠山屯奔去。

車到靠山屯的時候,已是斜陽西下,卷鳥歸巢,雖然烏啦啦的救護車早早熄了警報,可它的到來,還是讓整個靠山屯都沸騰了。要知道,靠山屯何曾來過機動車,就是腳踏車也沒來過幾回。哪知道昨天剛將二道坡平了,今天就有這喝油的機器進村。

這會兒,社員們都在吃完飯,七個一群,八個一夥,在打穀場上蹲了一地,見了車來,竟發一聲大喊,齊齊朝車奔來。那車剛停穩,便有毛小子,皮丫頭爬上了車頂,嘴裡喊著“駕駕”。那帶隊的醫生是個好脾氣,竟也不喝叱,還笑眯眯地抱了一個女娃上車頂。

薛向剛下得車來,便見小傢伙飛奔過來。小傢伙今天穿的是一套綠色的連體小揹帶,梳著小分頭。既顯英氣,又增可愛。

小傢伙奔到近前,薛向剛張開手要去抱她,哪知道小傢伙竟拐了個彎兒。讓他抱了個空。忽又,虎著小臉兒,猛地朝薛向撞來,撞得薛向一個踉蹌,竟跌倒在地。連帶著小傢伙也摔進了他的懷裡。小傢伙在他懷裡。揉揉眼睛,再摸摸小腦袋,實在弄不明白,臭大哥怎麼這麼笨嘛。一下子就被人家撞倒了。小傢伙思忖了會兒,沒想明白,卻生怕把這個夜不歸家的臭大哥給撞壞了,趕忙站起來。伸手來拉他。哪知道肉乎乎的小手剛伸過去,便被薛向一把拽進懷裡,復又將她拋上了天……。

薛向剛把小傢伙逗樂,又聽她抱了脖子在耳邊絮叨:什麼昨天晚上和寶二妹睡的,老薑伯伯給做的蔥花炒蛋可香可香拉云云。小傢伙正小嘴叭嗒,纏著繃帶,打著石膏的康桐被醫護人員抬了下來。開始,小傢伙壓根兒不知道來人是誰,還是康桐招呼了聲,小傢伙呀的叫了聲,慌忙從薛向懷裡跳了下來,衝康桐跑去,跑到近前,握著康桐的大手,眼淚汪汪,又是給他吹氣,又是問他怎麼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