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只得拖著一臉怒火的老首長撤退。

益子重雄也發現了那邊的動靜,此次“停進隊”奇襲八路軍總部失利,若是能留下眼前的這條大魚,他這個中隊就是打光,也賺了。益子重雄立時領著剩下還能動彈的鬼子嗷嗷叫地衝了上來,薛安遠這時也不管不顧地發起了反衝鋒,從老首長手中奪過的王八盒子此刻已用不上了,被他倒插進腰間,提了剩餘的三顆手雷便依次拉去引環,擲了出去。薛安遠沒有選擇延時投擲,正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給老首長和關春雷躍下二道崗製造空當。由於沒有延時,三顆爆炸的手雷並沒有對數名身經百戰的鬼子造成有效的殺傷,未幾,益子重雄領著四名鬼子又衝了上來。

薛安遠這次不再莽撞地衝鋒,而是伏身扒出了那把王八盒子,打起了阻擊。再說,此刻他已無力衝鋒,投擲三顆手雷的空當,他又捱了兩發子彈,好在沒傷在要害,倒也還能支撐。薛安遠又阻了四名鬼子數分鐘,此時,天色昏暗,料來老首長和關春雷已經逃脫身,且他又捱了兩槍,自忖性命難保,又不願屍首落在鬼子手中,手中的武器被鬼子繳獲事小,可衣服夾層裡的重要檔案被鬼子得去,那就損失慘重。思及此處,薛安遠奮起餘勇,掙起身來,朝二道崗的南側狂奔。

此地,正是一處斷崖,薛安遠正待跳下,背後又中了一槍。這下,他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直直跌進了崖下。孰料,他命不該絕,斷崖下有一灣水潭,正是小商河分支,潭水甚深。薛安遠落進潭後,便被水流衝到了下游的窪地,被二道崗腳下早起洗衣的農婦所救。農婦看他著裝,便知是八路軍,就通知了當地的地下黨。接著,薛安遠幾經輾轉,被送進了後方醫院,方才獲救。此戰,薛安遠身中七彈,幸好未中要害,但是由於耽擱了治療,傷口已經感染化膿,送到後方總醫院做了整整一夜的手術,方才九死一生,挺了過來。

此次重創,薛安遠花了大半年功夫方才將養好身子,返回部隊。歸隊後,薛安遠就要把那把王八盒子歸還老首長,卻被老首長回絕,說是贈給薛安遠,讓他代己殺敵,多宰幾個鬼子。此後,薛安遠便下了作戰部隊,一路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在老首長有意無意地關照下,步步高昇。而關春雷從此便作了老首長的貼身警衛,數十年來,從未換過職務,也再未遭遇戰火。可以說那夜的二道崗遭遇戰是關春雷此生最兇險的一戰,是以,他對這把王八盒記得格外清楚,更何況,王八盒子的手柄左下角還刻著老首長的姓氏“南”字,因此,關春雷一見,便認出這把槍來。薛安遠將這把槍交付薛向持到梅園來,並非是提醒老首長和關春雷莫忘當日救命之恩,不過是贈予薛向一張通行證罷了。不然,是不是個人又豈能隨便進得了梅園、見著老首長?

關春雷緊緊握住這把王八盒子,虎目泛紅,看得身邊並未退去的警衛戰士大是好奇。關大炮什麼脾性,滿梅園的警衛誰不知道,那是凍死迎風站,餓死挺肚行,誰曾見過他灑淚花子?

鐵漢流淚最傷情,警衛戰士看得不忍,竟從兜裡掏出手絹來,遞給關春雷,讓他擦淚。警衛戰士的這番舉動徹底把關春雷從悠遠的回憶中給拉了回來,在兩個小輩面前淌淚,讓關春雷老臉泛紅,有些下不得臺了。孰料,關春雷頗似猛張飛的脾性,粗中有細,腦子一轉,便有了主意,大大方方地接過手絹,擦了擦額頭,道:“你小子夠機靈,怎麼知道我熱啊?”

側立一旁的薛向和警衛戰士聞言,額頭黑線直冒,齊齊抬頭望天,心道:難道這天上正飛著的,不是雪花,而是棉花麼?

Ps:“挺進殺人隊”和化裝成我軍的“益子挺身隊”並非江南杜撰,歷史上確有其事。穿插二道崗遭遇戰,並非江南跑題、注水,實是沒了這一節,如何顯露薛安遠和老首長的交情來?畢竟警衛過老首長的戰士多著呢。

第一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