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有聲,一邊的姜規題也覺出味兒來,暗想,自己是不是做過了,弄巧成拙,可又一想,今天威風都擺開了,哪有收回的道理,傳出去他姜某人的面子往哪兒放,再說,他姓薛的,螞蟻大的人物,即便再能折騰,還能上天不成,即便是鬧到了周專員那兒,自己身後的黃副書記又不是吃素的。再說,這財政局撥款抽成,雖非明規,卻也是成例,他周專員又不是不知道,每年靠這招兒,自己可沒少替地區省錢,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不信到時,誰能把自己怎麼著。

一念至此,姜規題也放下心來,伸手端過四喜丸子,直接用手抓了吃,這粗魯模樣,便是他對薛向二人,最好的回擊。

未幾,先前被姜規題呵斥出門的管事便抱著個雪白的瓷瓶奔了進來,瓶口扎紅綢,瓶身印著“貴省茅臺”四個大字,正是後世鼎鼎大名的茅臺酒。

卻說那管事方到近前,薛向便站起身來,長手伸出,那管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酒瓶就落入了薛向的手中。那管事暗罵一句,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猴急什麼,便退在了一邊,畢竟在他想來,反正一個桌上的,這酒遞給誰不是遞,還能有人不給誰喝不成。

而這管事想不到的事兒恰恰就發生了,薛老三擰開酒瓶,濃濃的酒香便飄了出來,薛老三道聲“好酒”,便給孫鐵應倒上一杯,接著給自個兒倒上一杯,兩人一碰杯,眼神一對,竟是齊齊幹了,一杯酒罷,薛老三複又給自己和孫鐵應道上,二人杯不及滿,這酒瓶就先空了。

原來,這瓶茅臺正是一斤裝,而上的酒杯俱是三兩裝,二人先乾一杯,大約幹去了五兩多,再一人倒一杯,恰好一瓶分完,半點兒也沒姜規題的份兒。

這下,一旁站著的管事可傻眼了,據他所知,姜局長到此地吃飯,從來都是被奉作上賓的,便是市委大佬見了,也多是客氣十分,還從沒碰到過眼前這種情況,這簡直是赤裸裸地打姜局座的臉啊!

不錯,這會兒,姜局座確實有被打臉之感,他直覺自己一張俊臉燒得火辣辣地疼,生平從未有過的屈辱感,在這一刻排山倒海般地湧上心頭。姜規題一拍桌子,蹭得立起身來,狠狠瞪著薛向二人,下意識,伸手便去掀桌子,因為此刻,他憤怒得大腦已經組織不出語言,只有行動,唯有行動,才能宣洩胸中的怒火。

可有薛老三在此,這桌子豈是好掀的,但見他只指兩指輕輕釦住桌面,依舊和孫鐵應邊吃喝,邊談笑,對面的姜規題便使出了渾身吃奶的力氣,也沒掀動桌子一絲一毫,其實,別說掀起了,就是挪也未挪動一寸,這桌子好似焊在了地上一幫。

這姜規題雙手扶桌,掙得滿臉通紅,青筋直綻,卻也見半點成效,反而一邊的管事看得莫名其妙,真不知道這位大爺唱得哪齣兒,末了,又想,莫不是姜局座被剛才別人沒給他酒喝,給氣著了,不,氣瘋了!

得出這驚人結論後,那管事竟是直直盯著姜規題,眼睛動也不敢動,只待姜局座再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就立時打電話叫救護車,畢竟堂堂姜局座瘋了,可不是小事!

姜規題努力再三,毫無半點成效,心中憋悶之餘,瞅見管事正直直盯著自己,宛若看猴戲,霎時間,姜規題五雷轟頂,怒卷三江,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原來這姜局座實在是太憤怒了,被姓薛的戲弄也就罷了,好歹大家都是官場一脈,可這馮豁牙,連螞蟻也不如的東西,竟敢看自己笑話,這,這……

所以姜局座直接被氣得失聲了,眼見著姜局座再生氣下去,說不得就得血管爆裂,心臟難支,而真弄出什麼毛病,砰的一聲巨響,雅間的大門被撞開了,立時衝進一個二十啷噹、油頭粉面的小子。

“哪個王八蛋敢搶老子要的酒,活膩味兒了,爺爺今天非得下他幾根肋骨,讓他長長記性。”

那粉面小子,人未停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