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村頭把守的不是別人,正是穿著制服的蕭山縣民兵,村霸能使動數十民兵?

至於蕭山縣的官方解釋,為了防止大規模械鬥,才派民兵進村戒嚴的謊話,此刻不戳自破,況且,薛向從來就沒信過這種哄孩子的解釋。

畢竟這會兒可不是後世有網路、輿論監督,這會兒的地方政府對地方有著絕對的掌控能力,甭說幾個村霸鬧事兒,即便是整個村子暴動,甚至用不著縣政府發兵,便是鎮政府就能輕易將之掃平。對付幾個村霸,何須勞師動眾,直接抓起來拉倒,而且絕不怕你家族龐大,定然是來多少鬧事兒的,就抓多少,即便弄死弄殘了,怕也是沒半點責任。

這會兒,薛向見了屋內的慘狀,心下焦灼,卻又沒法子營救,甚至連繼續探詢都不成了,因為,他要探詢,必須有人作答,可這會兒能口吐人言的橋口村村民被一股腦兒地拘到了一起,叫他去尋誰來問。

既然註定無果,薛老三便決定抽身而退。誰成想薛向剛轉過頭,便聽見屋內傳來慘烈的呻吟聲,原來一位被吊在半空的壯漢突然轉醒過來,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薛向聽著這叫人牙酸的痛苦嚎叫,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惻隱之心,蹲身在地上拾了片碎瓦,拿手掰成數塊,磨尖一側,伸手扶住一側窗稜,輕輕一掰,便將窗稜擺下一角。

隨後,薛向便將手中的瓦片,如飛刀一般,射出去,他連揚十三下手臂,屋內便有十三下啪啪聲想起,原來是繩子被割斷,吊在半空的人落地發出的聲響。

薛向這邊動作本來不大,誰成想,屋內的響動聲,驚動了拴在門前的大黃狗,那大狗立時狂吠出聲,霎時間,四周的喧囂便取代了寧靜。

以薛向的本事,自然不怕人發覺,何況時值大霧漫天,聞得犬吠、驚呼、狂喊,薛向竟是宛若未聞,也不奔也不逃,隱進濃厚的霧靄中,就這麼大步去了。

此刻,薛向熄了房間的燈火,腦子裡還在盤旋著,那十數雙被吊得烏青發黑的臂膀。他實在是不明白,橋口村的百姓為什麼會遭此厄運,畢竟村霸霸田之說,已然不攻自破。再說,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而能讓橋口村全體村民遭厄的原因,薛向思來想去,也唯有一個“利潤”字,且定然不是一般的小利,而是能讓蕭山縣某些大人物動心的利,因為,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使動民兵隊的。

“可橋口村就這麼一個二三百戶的小村子,村子裡田地雖然不少,可對一縣來說,又算不得什麼了,再者,附近又沒什麼礦山,到底哪裡有利,哪裡生利呢……”薛向發現自己陷入了可怕的偏執中,越是想不透,他越鑽牛角尖,想得腦子生疼生疼的,可思緒卻依舊停止不下。

薛向猝然起身,開啟房門,溜了出來,此時,外邊的大霧漸漸散去,夜色卻是好了,夜風如水,明月似鉤,不遠處的數株垂柳輕輕搖擺,如鏡的月亮湖觳紋橫生。美景當前,腦子裡的執念輕了許多,薛向不敢立時回房,便在門外靜靜地立著。

這一立,就立到了東方發白,薛向心頭的偏執輕了,卻依舊毫無睡意,因為,這半宿的靜立,已然讓他打定了主意——堂堂正正地前去橋口村,將眾村民解救出來。

細說來,薛向這一夜靜立,雖未想透橋口村的問題源頭,卻推翻了昨夜生怕打草驚蛇的想法。因為他發現若是任由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他是永遠無法探究到事情的真相的,畢竟人家都封死了訊息源,他如何探詢。

現下,他要做的不是什麼怕打草驚蛇,反而就是要打草驚蛇,因為一池春水,只有攪動了,攪渾了,他才好渾水抓魚!再說,若是這些村民依舊被這樣虐待似地軟禁,怕到最後,也難有幾個活下來。

既然已打定主意,薛向心結全開,只待天色放亮,他便要開始自己的行動。

清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