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敢保證,她在陸府的吃穿用度比鎮遠侯府只好不差。鎮遠侯府上面有兩個老夫人,下面有一堆嫡庶小姐,王言卿作為名義上的養女,在傅家的生活未必比陸家舒心。可是,有一點是陸珩無論如何都無法帶給王言卿的。

——她沒有交際。

她不能像其他家的女眷一樣,大大方方地出門赴宴,和投緣的夫人小姐交朋友,她甚至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

怎麼說呢,陸府的養女嗎?陸家來京城後雖然低調謹慎,但家裡到底有幾口人,外面還是知道的。先前王言卿所有行動都跟著陸珩,有陸珩在,沒人敢多說多問,再加上她接到的都是罪犯、普通錦衣衛、低階宮女,一些無緣介入上流社交圈的人,所以王言卿沒感覺到不對。但是,一旦她見到那些公侯夫人、貴族小姐,陸珩苦心維持的謊言就要被戳穿了。

陸家根本沒有養女。

這種認知讓陸珩很不快,她來到他身邊,就變成什麼低人一等的存在了嗎,為什麼不能大大方方站在人前?是他見不得人還是王言卿見不得人?陸珩心裡含著無來由的怒氣,說:「不認識有什麼關係,她們認識你就夠了。我有旬假,這個月的還沒用過,明日我調一下,陪你一起出去。」

這話一出,屋裡所有人都驚了一下。王言卿是驚喜,而靈鸞是驚嚇。

調假不是問題,但……指揮使莫非忘了,王言卿是被騙到府上的?明日許多人都要出去踏青,如果只有王言卿一人好糊弄,避開人群,去個僻靜的地方就行了;如果陸珩也在,那無論去哪裡都不可能避人耳目。

就算安排的再好,室外也無法完全隔絕視線,萬一遇到傅家人怎麼辦?

王言卿沒注意靈鸞怪異的表情,她看著陸珩,意外又期待地問:「不影響嗎?」

官員除了除夕、上元等節慶,平時十日一休,一個月有三天旬假。但以往陸珩很少用月假,伴君如伴虎,皇帝面前任何差池都會導致失之千里,陸珩哪敢放什麼假?要不是今日提起,陸珩都不記得他每月有假期。

王言卿期待地看著他,眼中水澤瑩潤,光芒閃爍。靈鸞同樣隱晦地看著陸珩,雖然一言未發,但陸珩懂那種目光。

靈鸞心裡肯定在想碰到人怎麼辦,更甚者不小心撞到傅家怎麼辦?這讓陸珩心裡那團邪火燒得更盛了,他憑什麼要處處避讓傅霆州?

陸珩飛快將自己全副身家清點了一遍,不含任何偏見,他平心而論,除了傅霆州早認識王言卿十年,他任何一點都不比傅霆州差。但陸珩自己也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在模糊重點。

他是一個連替身都不算的冒牌兄長,哪怕謊言再天衣無縫,哪怕王言卿在他身邊巧笑嫣然,一旦遇到傅霆州,這段時間營造出來的海市蜃樓都將現出原形。他竊用了其他男人的身份和情誼,他所擁有的柔情,都建立在王言卿以為他是「二哥」的基礎上。

他是傅霆州的扮演者。身為影子,避著光還來不及,如何敢去正主面前招搖呢?

可陸珩偏偏忍不了這口氣。他最終還是被情緒裹挾,做出了一個非常不理智的決定。

陸珩對上王言卿的視線,唇畔含笑,目光清淺,從容篤定說:「不影響。」

二哥也要同去,王言卿無疑喜出望外,但她想到陸珩剛才的話,又有些猶豫:「可是,二哥你剛剛說,有些事明日要辦。」

那是陸珩隨手謅出來的說辭,陸珩眼睛都不眨,再次胡謅道:「我已經囑咐了郭韜,明日他們自己也能安排,不妨事。」

王言卿安心,表情終於雀躍起來。陸珩看到,心裡湧上股無法言說的情感,最終只餘悠悠嘆息。

他曾十分看不上傅霆州,他覺得就是傅霆州不斷委屈她,才讓她養成了這副委曲求全的性子。可是陸珩又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