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道:“父皇突然薨逝,還不讓兒臣們前來盡孝,怎能不讓人懷疑?朝中是否有人矯造遺詔、假傳聖旨,尚且不得而知!我此次只是依父皇《祖訓》中的訓誡前來護衛朝廷,那些奸臣不肯讓我們進京,分明是做賊心虛。”

朱允炆道:“皇爺爺御筆早已抄送至北平,是否系偽造而成,四叔心中應該很清楚。其他的幾位叔叔雖然也有此疑慮,他們也該明白皇爺爺的苦心。四叔今天闖入我的後宮,挾持我的蕊妃,實在不合情理。”

燕王冷冷說道:“你的蕊妃?你不妨去問問六弟,父皇詔蕊蕊入宮之前,她是誰的夫人?父皇當初有旨意將她賜還給我,我今天來正是要帶她離開金陵。”

朱允炆仍然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態度,輕聲道:“皇爺爺的確有過旨意,但是據我所知,皇爺爺與四叔約定期限是五年,如今只過了四年而已,所以今天我決不會讓四叔帶走她。”

燕王的臉色終於變得陰沉下來,紫眸中漸漸燃燒起一簇火苗。雖然微弱,我卻隱隱感覺到了一種星火燎原的氣勢。

他說:“若是我一定要帶她走呢?”

朱允炆道:“那就只有對不起四叔了。”

他輕輕擊掌,蔣獻等人立即出現在樓閣中,文錦樓中傳來幾聲暗器落地的聲響,數柄長劍同時刺中他的胸膛。

我親眼見到燕王倒在血泊之中,尖叫著撲倒在他身上,哭喊著說:“朱棣、朱棣……”

他依然抓著我的手,用最後一絲氣力說道:“蕊蕊,等著我,明年此時我再來接你。”在他的指尖離開我的指尖的那一瞬間,他又迅速抓緊了我,那力度幾乎將我的手腕都要捏碎。

我的心痛得像被撕裂了一般,淚眼紛飛,大聲叫道:“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你答應過我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朱棣,你是個大騙子,我恨你,我討厭你……”

有侍女輕聲喚道:“娘娘!娘娘!”

我驀然驚醒,立刻看向地上,既沒有血跡,也沒有燕王的蹤影。

原來只是南柯一夢。

我的心跳一直都無法平息下來,一陣陣胸悶氣短,那夢境實在太可怕了。燕王與朱允炆本來是血濃於水的親叔侄,難道他們註定不能相容,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嗎?

6 假鳳虛凰(2)

晚膳時分,勤政殿的小太監滿面笑容,前來傳報道:“皇上請蕊妃娘娘一起去用晚膳。”

我想到葉逐月美麗憂傷的模樣,對他說:“請轉告皇上,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讓別的娘娘陪他用膳吧。”

卻不料沒過多久,朱允炆居然親自來了蕊珠宮,左安隨侍在旁,身後還跟著兩名御醫。

朱允炆說:“蕊蕊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快讓御醫看看。”

我實在沒想到隨口一說竟讓他如此興師動眾,只得勉強伸出手讓御醫診脈。那御醫凝神診治了半晌,又換過另一名御醫再診,二人又低聲合議了片刻,才跪稟道:“啟奏皇上,蕊妃娘娘只是憂思過甚傷了心脈,並無大礙,服用幾劑安神之藥調養即可痊癒。”

我料想自己本來沒病,他們恐怕不好交差,所以隨便胡謅了幾下,反正安神補心的藥吃多吃少都無所謂。

朱允炆信以為真,點頭說道:“你們去配藥吧。”

御醫正欲退出,朱允炆叫住他們道:“朕正要問你們,葉貴妃的病情到底如何了?原來說春時容易犯症候,怎麼現在還是不停咳嗽?”

兩名御醫對視一眼,一名御醫壯了膽,卻戰戰兢兢答道:“貴妃娘娘之病……以微臣之愚見,恐怕是癆症……”

“癆症”二字出口,朱允炆的臉馬上變了顏色,沉默不語。

我知道古代最忌諱這種病,談之色變。尤其是在宮廷,皇帝的龍體至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