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我在唐家堡聽見唐茹呼喚過那黑衣僧人道衍,他的俗家姓名正是姚廣孝。難道越姬來自山東濱州?

她又是為誰而來北平呢?是巧合重名,還是越姬與道衍真有關聯?

我正在思忖,卻不料越姬已經來到我身邊,她將茶盞擱置在案頭,輕聲問道:“你覺得此詞如何?”我嚇了一跳,連忙向她道歉:“對不起,……”越姬見我驚慌尷尬,說道:“沒有關係,你我互為知交,卻從未問過我的出身來歷,已屬難得。今日有緣見到此箋,那些前塵往事,我縱然告知你又有何妨。”我見她如此坦誠,直言答道:“秦學士以牽牛織女二星作比相戀之人,婉約蘊藉,讀來蕩氣迴腸、感人肺腑,將此詞書贈知音者,一定是情意深重。”越姬點頭說道:“當時確是如此。可惜自古男子多薄倖,這贈詞之人如今決意相伴青燈古佛之畔,早已遺忘前情,毫不顧念世間還有牽掛他之人。”我心頭又是一震,試探問道:“除非是經歷了極大的磨難與痛苦,他才會有遁世之念,姐姐可知道他的苦衷嗎?”她並未回答我,問我道:“你可想看看我的真面目?”話音才落,已經舉手揭起面上籠罩的輕紗,一張絕美的面容霎時出現在我眼前。我經常與她並肩而立,親近接觸,卻從未見過她的真容。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她的香腮左側有一個花形的疤痕,似乎是暗器所傷。這小小疤痕並不太影響越姬的美麗,我心中卻更加迷茫,是誰忍心對她下這樣的重手?越姬身懷武功,那對手是否也同樣著了她的道?那朵花的形狀我並不陌生,正是唐門“漫天花雨”所致傷痕,兩年前懂得使用唐門“漫天花雨”

手法的只有唐茹和唐蕙,難道是他們對越姬下手?

越姬見我怔怔看著她,問道:“是不是很難看?可是嚇到你了?”

我急忙說道:“不是,姐姐的美麗決不會因此減少半分,只是那傷害姐姐之人與我有些淵源。”越姬並無意外之色,淡淡說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你和她同姓,長得也很相似,一定是她的姐妹。”

事情已經很明顯,越姬與道衍、唐蕙之間必定有糾葛。

我鼓起勇氣說道:“唐蕙是我的二姐。我並不知道她是如何傷害姐姐的,但是斯人已故,只有懇求姐姐原諒她。”越姬說道:“你們姐妹性格不同,她年幼無知,出手傷我本是一時意氣用事,我怎麼會怪她?只是那人一心偏袒於她,反來責問怪罪我,這些傷心之事,如今再提起,恍如一場大夢。”

越姬再無意隱瞞,我終於從她口中得知了唐門諱莫如深的秘密。

越姬的父親本是一名京畿武官,因李善長案牽連致死,累及滿門。

越姬三年前被沒入山東教坊司,以出眾的美麗和歌喉豔傾濱州。

道衍本是山東名門望族姚氏公子,年輕英俊*倜儻,自幼被奇人異士收為徒。兩人在青樓偶遇後互相傾慕,越姬以身相許道衍。

不久後,瀟灑的道衍在江南碰見了獨自出來行走江湖的唐蕙。年輕任性的唐蕙毫不顧忌自己唐門聖女的身份,對他一見鍾情,不惜暗下迷魂藥,與道衍遂成夫妻之實,卻仍被道衍婉言拒絕。唐蕙因妒成恨出手傷了越姬,自己也受了內傷。道衍尾隨而至救她離開,為她療傷醫治,卻發覺她已經有了身孕,因此心中愧疚,也感念她對自己的痴情,在照顧唐蕙的日子裡情愫漸生,居然愛上了她。他們幸福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唐茹強行將唐蕙帶回到蜀中,她生下一個小女嬰後死去,那孩子卻不知所蹤。一段孽緣,一場不該發生的錯愛,錯的人是唐蕙,一個追求理想愛情的懷春少女。月圓之夜道衍不願接受唐茹的指責,因為此事本來不是他的錯。如果他有錯,那就是後來不該對唐蕙動了真情,因此負疚遺憾一生,也辜負了起初的愛人越姬。越姬雖然傷心,卻已無可奈何,她才是最無辜最不應該被傷害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