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日大不相同,他向我吐露心事,這是什麼意思?是僅僅為了兄妹之情呢,還是別有用心?”可憐楊婉閱世未深,直到此時,還是把杜雄當作好人,不敢把他想得太壞。

心念未已,只聽得杜雄又微笑道:“婉妹,你還是這樣念念不忘死去的丈夫嗎?”

楊婉心頭一凜,正容說道:“我與思南矢誓同生共死,只因他的大仇未報,我才苟活至今。”

杜雄搖了搖頭,說道:“婉妹,請你聽我一言。我以為你已經是非常對得住李思南了。死者已矣,生者豈能為死者誤了一生,你正青春年少,‘守節’二字只是腐儒所講的禮法。你是女中英傑,又豈宜為這腐儒的禮法所拘?”

楊婉變了面色,說道:“大哥,你是勸我改嫁?”

杜雄說道:“李思南在九泉之下,想必也希望你能夠另有所託,免得他泉下不安。”

楊婉冷笑道:“你叫我嫁誰?”

杜雄聽她言語,瞧她神色,心中已知不妙。但還是想試一試,期期艾艾地說道:“婉妹,那日你從韃子軍中殺了出來,我對你的剛烈就已經是十分佩服了。一路同行,你的人品胸襟,文才武藝,更是令我般般傾倒。難得你許我結為兄妹,咱們倆也還算情性相投,如今咱們又是命運相同生死與共,因此我是在想、在想,咱們是不是可以比兄妹更進一步——若是我能夠替你報了仇,而又僥倖未死的話,你能不能夠答應我,我……”

楊婉怫然變色,說道:“原來你果然是懷有異心。我告訴你,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此志決不轉移!你既然別有所圖,我也不敢要你報仇了。就此告別!”

杜雄叫道:“婉妹慢走!”忽地左右開弓,噼噼啪啪地自己打了自己兩個嘴巴。

杜雄自打嘴巴,此事大大出乎楊婉意料之外,楊婉不覺愕然住步。只聽得杜雄說道:“婉妹,我是給鬼迷了心竅,一時糊塗,說出了你不中聽的話來。不過,我委實是對你十分傾慕,但求你能原諒我的一時糊塗。從今之後,我矢誓以禮相守,決不敢再說半句褻辱的說話。婉妹,你能原諒我嗎?否則我可真是無地自容了!”

一個美麗的少女,有人對她表示傾慕,即使她討厭這個人,心裡也還是有幾分歡喜的。何況楊婉對杜雄一向就有好感,而且曾經受過他的“大恩”呢?

楊婉心裡想道:“如今他已知道我要為思南守節的決心,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糊塗了,我似乎也不應該令他太過難堪。”

想至此處,楊婉又坐了下來,淡淡說道:“過去的過去了,我只當沒有聽到你剛才的說話。你也不必再提。今後咱們還是兄妹。”

杜雄暗暗歡喜,卻裝作不勝羞槐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這樣我才安心。妹夫的仇,我還是要替他報的。嗯,現在夭色已晚,婉妹,你餓了吧?”

楊婉為了轉移話題,大大方方地說道:“是有點覺得餓了。把店小二叫來,胡亂弄點東西吃吧!”

杜雄笑道:“我早已吩咐他們準備了。”當下,出外打了一轉,回來的時候,店小二果然跟著他搬來了一桌酒席。

楊婉道:“這麼多酒菜怎麼吃得了?”杜雄道:“咱們捱了許多日子的苦,也該享受了一下,吃不了就揀喜歡的每樣吃一點。”說罷,對店小二揮一揮手,示意他不用在一旁伺候,店小二擺好酒席,便即退下。

楊婉在杜雄殷勤相勸之下捱了幾著菜,杜雄倒滿兩杯酒,說道:“婉妹,現在咱們總算是暫時脫出險境了,我和你乾一杯,慶賀慶賀。”

楊婉道:“我不會喝酒。”

杜雄笑道:“這也不是烈酒,只喝一杯,不會醉的。吃過了飯,我到外面另找個地方過夜,我是男人,沒有客店,露宿也行。”言下之意,顯然是怕楊婉不放心,是以他避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