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甩到架子上,跳一下哭一聲,“大喜之日錦衣衛上門,這還叫人怎麼活?”待白綾甩上去了,她又仰頭打結。

圍觀之人只瞧見佳人一身紅衣配上三尺白綾,當真悽美無比,忙有人喊:“快攔著她!”

有人喊了,但因石家的家丁侍衛在,也無人敢過去。

古暮月哭哭啼啼,哭癱在白綾下,也沒力氣再上吊,隻字字泣血地將自己的遭遇說出來。

石夫人等人舉一反三,謹遵石老將軍那“該尋死就尋死”的話,一個個口中喊著冤枉,個個鬧著要尋死。

石清妍扭頭衝耿業一挑眉毛。

正因女人們都哭了,一時想起耿家的事悲從中來的耿業愣住,不懂石清妍的意思。

“外頭有人問出什麼事了,總該有個人去說。咱們當中,就你口齒最流利。”何必問低聲說道,極力捧著耿業。

“當、當真?”耿業有些不敢置信。

“你可是有三寸不爛之舌的人,又長得英俊不凡、氣度高華,誰比得上你?你就去跟旁人說去。”何必問低聲催促道。

耿業心道也是,但他有些膽小,不敢在此時強出頭。

“去吧,你們家落在錦衣衛手上得不了好,若錦衣衛沒了,落到京畿衛手上,我們家不告你們家上門打砸了侮辱漠風。又沒證據說他汙衊太后,京畿衛判得也輕,這事就了了。”石老將軍低聲道。

耿業聞言,反覆思量一番,暗道自己連累了自己一家,便是被殺頭也該是他一個,於是心中一橫,就站起身來,弓著身子撫著胸口抹淚哭道:“天理何在?我父親一時糊塗打上石家門,叫京畿衛治他就是了。做什麼要叫錦衣衛抄了我家?錦衣衛算是個什麼?”

聽他這話,圍觀的大抵知道他是耿家人了,因都聽說耿家就只剩下一個禍水活著,紛紛心想太后大抵這輩子沒見過幾個男子,是以才將這耿篾片當做寶?

“錦衣衛當真欺人太甚,石家這事就是錦衣衛不對。”耿業見圍觀之人因畏懼錦衣衛不敢說話,就又哭道:“今日一早石家漠風少爺就紅光滿面地等著成親,他還說了,被人用強了兩回,終於能夠主動一次……可惜呀,可惜,那麼美貌的小娘子,石家漠風少爺愣是沒能入了洞房……連拜天地也不曾呀?這叫人家小娘子不上不下地怎麼辦呀?”

“……那位就是石少爺的小娘子?”眾人齊齊抬頭去看刑臺上那癱坐在白綾下的紅衣女子,大抵是新娘子總是動人的,眾人雖覺得那在石家前頭坐著的據說是錦王妃的女子太硬氣,還不如那新娘子楚楚動人。

“可不是麼,從益陽府來京路上,石家漠風少爺日日在船上給小娘子彈琴,今兒個《鳳求凰》,明兒個《比目》,當真是纏綿悱惻,煞羨旁人,不想、不想卻有今日。”耿業大抵是一做回老本行,便忘了悲慼,又眉飛色舞地說道:“這小娘子乃是小家碧玉,論家世與石家天差地別,可是那一日因緣際會之下,小娘子與石家漠風少爺相見,一個想著那人怎那樣眼熟,一個心覺那人彷彿見過。於是在錦王妃做媒下,兩人便定下姻緣。原當是天作地設的一對,不想大喜之日卻遭此變故”

“石家漠風少爺哪去了?”終於有人出聲了。

耿業也不知道石漠風哪裡去了,一時被問住。

“錦衣衛上門,你說漠風能哪去?”石老將軍紅了眼圈地憤慨道。

圍觀之人恍然大悟,都心道原來是石家辦喜事,錦衣衛去砸場子抓了人,石家人才來菜市場的。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老夫就帶一家子婦孺來菜市場等死!”石老將軍慷慨激昂地叫道。

“……耿公子,耿家是因為石家被抓的,你怎麼還跟石家在一起?”有個膽大的痞子一邊抓著脖子撓癢,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