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瑞剛看著她臉上所掠過的神色,低聲地說道。

柯瑞剛知道身為幫主之女的她,卻矛眉地有著極高的道德觀念,這也使得鍾雨晴更加無法接受她父親的黑幫背景,寧可放棄優渥的生活,獨自跑到東岸去仿個默默無聞的窮學生。

若非是老幫主與她的血緣關係,華旌幫才能勉強牽絆住她,如今恐怕在老幫主的葬禮之後,她再也不會踏人這地方一步了,脫離黑幫世界應是鍾雨睛衷心渴望的吧。

“不得已?”鍾雨晴苦笑著低喃,“我不是黑幫的人,我……無法體會……無法理解爸爸的不得已……”

母親去世後,父親立即派人將她接到美國,一下飛機,她看到父親意氣風發的模樣,心裡卻只想到母親孤獨寂寞的身影,因為忘不了母親孤獨寂寞的身影,所以她更無法不怨恨讓母親孤寂以終的父親。

“幫主當年會將你們留在臺灣,是為了保護你們,而不是遺棄。”柯瑞剛說道。鍾雨晴低聲道:“但爸爸還是沒能保住媽媽,媽媽雖然是死於單純的意外,而非被爸爸的仇家所害,但她不該那麼早死,忍受了那麼長久的寂寞與孤獨卻只換來這樣的結果,她的犧牲一點價值都沒有,所以我……我恨華旌幫,恨它搶走了父親,拆散了我的家,也恨父親拋棄了我們……可是如今我……我……”

她梗住了聲音,緊緊地咬住嘴唇。

她不能哭!她一哭,就再也止不住悲傷,痛哭得不能自己,可是這裡卻不是能讓她盡情哭泣的地方,她……

微顫的身子突然一暖,接著有個溫暖堅實的懷抱緊緊地擁抱著她,這是……

“雨晴!”柯瑞剛輕輕地在她耳邊說:“想哭就哭吧!不要勉強自己了。”

“我們……”

鍾雨暗想推開他,眼淚卻先滴了下來,心底那一道堤防終於潰決了,她的淚水慢慢地沁溼了他清爽的藍色襯衫,映出顏色略深的淚痕印子,像是一他淺色的淚潭。

她失神地看著那淚溼的痕跡,心裡模糊地感覺到,這池淚潭……怕是永遠也了……幹不了……

鍾雨晴低吟著掀開眼睫,一張溫文儒雅的臉龐立即關切地靠了過來,看見那雙關懷的眼眸,她不由得感到一陣溫暖。

“你醒了!”柯瑞剛輕輕地問道:“覺得怎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鍾雨晴一愣,發現她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剛剛不是……

“我……”她怎麼了?

“你在幫主的靈堂前昏倒了。”

“我……昏倒了?”鍾雨暗茫然地看著他,“我沒印象了……”

“你有些中暑的現象,身體又太勞累了。”柯瑞剛伸出手,以掌輕探她的額際,“你太逞強了,這幾天都沒怎麼睡,今天又跪了那麼久,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何況是你!”他說到最後溫文的語氣已有些責備之意。

他這是……關心?

鍾雨晴有些錯愕,她雖有好幾年沒見到柯瑞剛了,但他向來沉穩溫和得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亦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情緒,即使當年待她如妹妹般地疼愛,卻也永遠是不溫不火地,今天卻……

他是不是也因為父親的死而暗自傷心,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處理華旌幫的大小事?

石頭哥不在了,爸爸也走了,如今華旌幫上下只靠他一人處理,還得分神照顧她,她確實不該再給他找麻煩了。

“瑞剛大哥!”鍾雨晴坐起身來,低下了頭,“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柯瑞剛眉頭一蹙,“你是華旌幫的大小姐……“

她的語氣生疏有禮,客氣得像個外人,她這是……

“瑞剛大哥,別再這麼說了。”鍾雨晴認真地說道:“父親死了,我已經不再是華旌幫的大小姐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