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的熱鬧,他們卻忽然感覺腳下戲臺輕微顫抖。

然後,他們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號子聲兒。

「呼咻!呼咻!呼咻……」

沒多久,十多位高克人,用肩膀扛著一根足有二十五六米長,有兩米半高的半扇核桃圓木回來了。

等這些高克人來到老戲臺前面,江鴿子小跑著過來,他先是指揮著鄧長農他們將老戲臺前面的酒桌子全部處理乾淨了。

又帶著一個高克人,從戲臺下面將那些青石條,一根一根的,按照開字形狀貼臺牆擺好。

等到那根巨大的半扇核桃木靠著戲臺老牆放好之後,老街坊們這才看到,這根木材中心的地帶,已經到處都是蟲眼兒,還有大面積的朽洞兒。

可惜了!這麼大的一根核桃木料子,竟然是一根廢材。

當最後一個高克人,把一個巨大的木匠工具箱放到地下之後,那些高克人又七手八腳的從外面抱回塊巨大的油布,將老戲臺前面的空地,遮天蔽日一般的給遮擋了起來。

最後,他們牽著五隻明天要宰殺的大肥羊高高興興的就走了。

從頭至尾,老街坊沒有一個人上去跟這些高克人搭話。而那些高克人也一樣,他們的眼神,也都不會落在老街坊身上。

江鴿子看著他們的背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最後就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了。

這一步,也不知道是高克人先邁出一步,還是外面的世界,先主動跟高克人接觸一下。

反正啊,他看難整。

「我說杆子爺兒,昨兒您拉一車爛木根兒回來,今兒您這……這料子廢了呀,您整它做什麼?」

黃伯伯的聲音從身後忽然響起。

可他話音還沒落,薛班主又在身後譏諷一般的罵上了:「個老東西你才吃幾天的肥肉,咱鴿子願意幹啥,就幹啥!你管的到寬!」

說完,薛班主順手摸了幾下大木頭,然後一臉寬容的笑著說:「玩吧,玩吧……長農跟我說,這裡沒光了?沒事兒,回頭叫他們給您吊一串兒大燈泡去,要最亮的……電線……就從隔壁工地扯,反正他們也用咱老三巷的井水了。」

他這話剛說完,街裡一位叫馬六太太的就插了話:「那!我去叫我家掌櫃來,他幹半輩子電工了,這玩意兒我家掌櫃熟練著呢!」

就這樣,杆子爺兒要玩,就全老三巷子寵著他玩兒。

江鴿子看著大家四下散去,就捏著鼻子嘿嘿笑。

他來來回回看著面前這根腐朽了三分之一的核桃木,說實話,旁人看它是廢料,可是他卻從這根木頭上,看到了《清明上河圖》!

哦,不對,是《夕陽下的老三巷》。

以前,他常聽自己親爺說,文玩的好多玩意兒是不能提前設計的,是看到料材,心裡才有設計的,作品那是隨著料子的靈氣兒走的。

這也是註定的!

今兒他一大早去廢料廠撿寶貝兒,才剛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這半邊核桃木。

當下他心神一動,一副長長的《老三巷》舊景就出現在他眼前了。

雖然前段時間,他一直對參賽的五幅作品已有腹稿,可是等到這塊料材出現在他眼前,那些腹稿,除了必須的傳承作品一副,而其它的四幅就不必出現了。

要知道,按照國際藝術大賽的規定,十米以上的大幅作品,是可以反覆參賽的。

江鴿子開啟地上新買的工具箱。

隨著巨大的六層工具箱開啟,整整六層的雕刻電鋸便齊刷刷的一層層鋪開了。

他從工具箱最下面一層揀出一副手套帶上,摸著這根核桃木,又是喜愛,又是親暱的他就又摸了一圈兒。

薛班主也在他身邊跟著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