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一眼,“這話應該我問你。”

沉默了稍許,我點點頭,道:“哦,那好吧,我想說你什麼時候學會講謊話了?”

他沒料到我會這麼說,似有愣住,但很快又反問道:“我有嗎?”

“不承認?你剛才不是跟楊爺爺說的挺順溜的嘛?”

“那你自己呢?”他冷笑一下。“去年你讓我給你弄了一張病假單,我倒是好奇,水痘不能再用了,今年你用的是什麼謊話?明年呢?哦,對了,我怎麼忘了,你可以去找你周叔叔的……”

我乾笑一下,因為他的話。

“這次沒有謊話,雖然方法不一定合規則,但再也不會有以後了……不會了……”

他愣了一下。“你……不在意了?……”

我伸手撫了撫後背。

怎麼會不在意呢?

忘不了的傷,忘不了的聲音。

——楚望,記住你剛剛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愧疚了,那麼就活下去吧,你覺得骯髒也好,孤獨也好,被人不恥也好,你活下去,媽媽就會原諒你了。

曾經我就說過的,我不在宿舍樓的公共浴室洗澡,也不在張茜她們面前換衣,更不在夏天裡穿沒有衣領的上衣。

那是有原因的。

因為,我的後背上有一些醜陋的傷痕,它們在我的印象裡,猙獰的恐怖。

我怕嚇著別人,其實更怕的是嚇著自己。

以及,那些我說不口的原因。

還有,它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髒。

心慌的厲害,手腕在痛,即便我知道,那只是心裡感覺。

有人說過笑容是最完美的掩飾方式,也有人說過笑容是最糟糕的掩飾方式。

而我總是寧願相信前者。

笑笑。

我拿起一疊信件,按照編碼開始擺放。

沉寂的空氣緩緩飄蕩。

信件一封一封地待在安排好的寸許空間裡,安分守己。

過了許久,這樣的安靜,忽然讓我害怕。

還是說些話,會好些。

“亦凡,你還記得高三那年我們倆被鎖在圖書館的事情嗎?”

他一愣。

我笑道:“閱覽室和這屋子挺像的,那個時候我們倆竟然抱著書、窩在角落裡睡著了,管理員沒發現我們,關燈鎖門後就走了。”

“然後你就嚇得半死了。”

“還不是你講鬼故事嚇我的,害得我後來再也不敢去那間閱覽室了!”

他笑了笑,“所以你就拉我去自習室了,大熱天還沒有空調。”

我拿著信件轉過頭,質問道:“我不是每天都給你買冰水的嗎?”

“那要謝謝你一元一瓶的冰水。”

“我這個窮人能每天為你花一元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我攤攤手說道。

“你給的面子真值錢。”

我笑了,踮起腳,卻夠不著最上層,放不上去。

他走過來,接過我手中剩下的信件,放好。狹窄的書架之間,面對面,忽然的近距離。

這樣,似乎過分近了點。

我順著書架抱腿坐下,“呵呵……以前很喜歡這樣坐在書架下看書的……好像又回到高考複習的那段時間了……”

“是嗎?”他也坐下。

稍許錯開。

這樣,空間再小,也能容得下我們倆人,如此的距離是我和他之間最後的距離,很近,卻永遠無法再接近。

文件室裡沒有開燈,但陽光從窗戶裡悄悄潛進來,不經意間點亮了我們之間的一片天地。

“亦凡……這樣很好……”我把頭輕輕地歪向一邊,“嗯……我們可以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