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便將在場的兩個“人證”武青和鄧隼請來府上,研討此事。兩人對事情的經過說得也不清不楚,但他們所看到的卻也證明楚歌的確假冒了“春官”與劉家公子苟且。劉尚書口才了得,把事情分析得越發透徹,結果便是坐實了楚歌狐媚惑主的名聲,也就有了鄧隼誓要毀去楚歌容貌的一段。

而皇帝的耳目今日來報告時,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因此藉著皇帝如廁的機會,把訊息傳了過來。

事情果然是鬧大了。這是楚歌聽了以後的第一感覺。

盧太傅盧敦儒,她這些天來也有所瞭解。聽說皇帝歸政以來,已將從前楚郡侯打壓排擠的一批老臣重新重用,其中就包括端木興當年的帝師盧敦儒。這人被譽為大趙第一清官,據說是博學剛正,素有賢名的;在楚郡侯當政期間,曾屢次遭貶,受陷入獄,差一點就死在了牢裡。不過他終究熬了過去,重見天日之後,自然是大有後福;現在若論起大趙最有聲望,說出的話最有分量的人,除了皇帝外,怕也就是他了。

若是他也認定楚歌便是妲己一流的人物,那楚歌便是無論如何也翻不了身了。

而偏偏就是這樣清高自詡的人,最容易受人利用。

不過,也許,當初小侯爺定下這樣的計謀的時候,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呢?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能夠離開京師,過她想過的生活,便是她當前的最大願望。

“楚卿,”端木興抓住紗幔的手,微一用力,竟然“嗤啦”一聲將整幅淺紅冰綃撕了下來,飄飄搖搖灑了楚歌一身,“其實,那莽漢敢這麼說,定然是有盧太傅給他壯膽!這些人,怎麼敢如此?!莫說你我不過是摯友關係,就算你真是朕的男寵,又如何?難道朕堂堂大趙天子,居然這等事也要他們管嗎?”

“陛下……”楚歌手忙腳亂地從紗帳中鑽出來,咳了一聲,有點窘,“外人誤會而已,不足掛齒。”

“是啊,是誤會,”端木興蹙著眉,看楚歌的窘態,怒氣倒平息了不少,“楚卿,朕一直想問你……從前楚郡侯在時,你做戲給人看,也算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呢?為什麼朕屢次說要為你正名,你都不肯,真的是鐵了心要離開朕,所以連後路也不要了嗎?

楚歌倒是心中一驚。仔細想了想,慢慢說道:“陛下,你真的以為楚歌有什麼名可正麼?”

看端木興眉頭越發蹙得死緊,楚歌嘆息一聲,把懷中紗幔隨手一拋,“如果要正名的話,陛下打算替楚歌說些什麼呢?說楚歌不是一個紈絝子弟,其實是謀害乃父的罪魁禍首?還是說楚歌與陛下私交甚篤,出入後宮與陛下謀劃商議,連家中侍女都是出自陛下宮中?陛下覺得如此正名之後,盧太傅是會象以前一樣請求將楚歌下獄審訊呢,還是直接奏請陛下殺了楚歌這個無父無君的逆臣賊子?”

楚歌這一番話,聽著似乎有理,但其實不過是她大著膽子的一番試探罷了。對於皇帝陛下的態度,她覺得還是真的不好捉摸。她想離開,皇帝真的就會讓她離開嗎?如果皇帝是真心要她留下,又會是以一種什麼身份,什麼態度來對待她?

她不知道小侯爺會怎麼應對,卻想找到自己能夠應對的法子。

讓她失望的是,皇帝端木興眯起了他那雙桃花眼,只是輕輕一嘆。

風越發大了。

半晌,皇帝靠近了幾步,來到楚歌身邊,伸手,輕輕從她頭上取下了一縷冰縠,極其輕柔地在她耳邊慢慢地說:“楚卿,你不知道,有的時候,朕真的想——就這樣把你幽閉在綠綺閣中,陪伴朕一生一世。”

皇帝接著又搖了搖頭,說:“如果你是一個女子,只怕朕早已真的這樣做了。”

忽然有些明白,小侯爺的劉府之旅,到底是做給誰看。劉府公子的證詞,大概,只是為了證明,她的男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