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黃姣是個穿來的,她也需要有個閨蜜,平日裡有些煩悶的事情也能嘰嘰咕咕地互相開解。

張嬸看黃姣在陽光下仰起的小臉,嬌嫩得就象春天剛冒出田裡嫩芽,心裡也喜歡,笑著道:“春妮兒一大早上她姥孃家去了。怎麼,她昨個沒和你說這事兒?”

黃姣搖搖頭,眼裡卻沒藏住那一絲羨慕,“沒說。她走著去的?這可老遠的路呢。”這丫頭,走親戚也不給她提前吱一聲,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壞丫頭。

“她二舅趕車來接她們,除了老大,幾個小的都去了。她姥娘想她們了,這不,早就說好今天讓她們回去,還叫他二舅來接一趟。”張嬸子孃家和順,沒那麼些妯娌打鬧吃醋的,張嬸子說起孃家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帶著些驕傲。

黃姣聽得羨慕得不行。她此時還是個沒外家的,具體怎麼回事,一直到原身死前才總算弄了個明白。之前劉媽媽被她問起時,也只是含含糊糊地“大家小姐”一句帶過,什麼外家,一個人都不在了。

後來原身才知道,外家是犯了事兒的,只逃出來她母親和母親的姐姐兩個女眷,母親半路上與黃姣姨母失散,病餓交加,幸得劉媽媽悉心照料,後來又被她爹救了,兩人也是一面鍾情,黃父父母早亡,於是請了族裡的長輩主持了婚禮。可惜她娘到底在路上身體耗得不行,生了她就一直不康健,否則她哪裡會那樣早地就撒手西去?

黃姣的姨母也是半路上被人救下,其實就住在鄰縣。可惜前世母親託人四處打探,到底臨死前也沒能得了姨母的信兒。後來爹爹去鄰縣訪友,那友人卻正是娶了她姨母的人。

世間事就能這麼巧,可即使這麼巧的事,老天爺若是不讓你知道,你就是費盡了心力也是沒用。黃姣替原身的母親嘆息一聲,好在她姨母一世都過得舒心,這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黃姣在地裡摘了幾個茄子,又到菜地另一頭兒掐了一大把青椒,這才挎著筐子往回走。

路過打麥場,想著家裡燒火的草不多了,順手又抽了一捆草。只是她一低頭,就看到草垛上有幾滴血,再細看去,地上也沾了不少。

黃姣看著這個草垛,皺起了眉頭。

這情景在她的記憶裡出現過。

原身嫁的男人就藏在這個草垛裡。

遠處已有人向這裡走來。

救還是不救?

黃姣咬咬唇,慢慢走上前將地上的血跡用腳輕輕抹去,又將沾著血跡的草都抽了出來折了兩折塞進了筐子。

身後有人靠近,她一轉頭,就見兩個陌生男子,已走到離她幾步遠。

一個稍年長的向前一步,問道:“小大姐兒,打聽個事兒。”

雖然笑著,但黃姣就覺得這人的眼神冰冷,且身上一股子橫勁兒,嚇人得很,她不自覺得瑟縮了一下。

那人又問道:“小娘子可曾見過村子裡有別的陌生人?我兄弟幾人出門打獵,不想被一隻虎追散了,只怕是有人受了傷,小娘子可見過這樣的人?”

黃姣忙把頭搖得象撥浪鼓,“不曾見過。下晌下了好大的雨,不曾出門,你們往別處去問問吧。”

那人估計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也編不了謊,道個謝,領著另一人走了。

黃姣見那兩人走遠了,又轉身將草垛上的草拔了些出來,掖在筐裡。又將草垛整理了一番,待再看不出痕跡來才吭吭哧哧地挎著筐子往家走。

☆、半夜

黃姣挎著筐子快步進了廚房,待放下筐子一屁股坐在爐前的小木凳子上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原以為原身經歷過一世早已將過往看得淡了,沒想到事到臨頭卻還是禁不住地心頭汩汩地往外冒苦水。害得她的心裡也跟著不好受。

她只覺得此時的心頭既是悔也是恨,分不清是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