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清一點也不在意,只心不在焉地聽另兩人討論總公司和分公司的一堆破事,她幾乎不怎麼說話。鄰座是一對情侶,女方青春少艾,男的年長些,女孩“大叔大叔”脆生生地叫,舉著手裡的水果串蘸上巧克力醬要喂人家。

莫蔚清忽然壓低嗓門說了句:“二十歲的喊二十八歲的是大叔,二十八歲的喊三十六的也是大叔,如果二十歲遇上三十六的該喊什麼呢?”

蘇沫想起鐘聲那事沒說話,從蓉卻道:“大爺。”

莫蔚清咯咯直笑:“上了床,就是操·她大爺。”

從蓉一樂,說:“莫蔚清,你這樣介意人家的稱呼,別告訴我你看不慣,你看不慣,證明你老了,你擔心人小姑娘喊你家那口子大叔的時候也會順便喊你一聲大嬸,要是她們喊他大爺呢,卻不會稱你一聲大、奶,我說得對不對?”

莫蔚清白了她一眼,從蓉笑笑,推開盤子去洗手間。莫蔚清等她走得瞧不見了,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拽什麼拽,以前還不是個熊樣,”她從包裡摸出粉盒直接補妝,一邊又道,“我跟你講,從蓉當年混得不如你。她呀……大學沒讀完就跟人私奔,肚子大了人家不承認……嫌她人老珠黃又要分手,她倒好,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為了養兒子,她除了站街什麼工作沒做過,慢慢才混成這樣,這會兒倒在我跟前拽起來了,切,我當然不甩她這一套的。”

蘇沫吃了一驚:“我還以為她離婚了。”

莫蔚清嗤笑:“她就是這樣,到處跟人說自己結過又離了。”

蘇沫想了想:“還不是為了她孩子,不想被人講是私生子,挺不容易。”

莫蔚清沒搭腔,啪一聲闔上鏡子扔回包裡,又說要去前頭的吧檯那兒喝酒,也沒問蘇沫去不去,自個兒就拿起包走了。

蘇沫低頭吃東西,心知剛才沒留神,說錯了話。

不多時從蓉回來,說是瞧見莫蔚清了,才一會兒功夫就勾搭上幾個男的,又對蘇沫道:“你想在這公司裡出挑起來,不如跟著莫蔚清多學學,少考慮些個人感受,多想想自己要達到的目標,不擇手段才能博上位。話說回來,莫蔚清這傢伙對自己那是真的狠,尚淳這種人,獸性多於人性,要說風度長相多好也不盡然,莫蔚清跟著他,有大半日子守活寡,沒名沒分還得替人生孩子,她一點也不嫌膈應,先撈夠了錢再說,不然憑她的姿色,什麼樣的人品找不著呢……”

從蓉邊說邊搖頭嘆息,蘇沫卻有些怔愣,過了一會兒才道:“這世上兩種人,一種眼裡只有結果和目的,反倒簡單純粹。另一種,過於看重自己的感受,一輩子圍著個情字轉悠,親情、愛情、友情、恩情、甚至倫理道德,怎麼也不抹不開看不淡,等到想通了,一輩子也過完了。”

從蓉笑一笑:“看樣子,你是真打算像第一種人過渡了。也對,清貧和清高那是穿一個褲衩的兄弟倆,如影隨形吶,”她拍拍蘇沫的手,語氣有點誇張,“把握機會哦,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莫蔚清搖著酒杯和細腰走過來,笑眯眯地問:“講什麼這麼投入?”

從蓉回:“講你壞話。”

蘇沫不想聽她倆互相擠兌,說:“她讓我跟你學什麼是女性的魅力。”

“女人味是吧,”莫蔚清直搖頭,“高難度技術活,要有悟性,自己揣摩,別人是教不會的。”

從蓉卻道:“未必,這種事過了頭就是心機和做作,男人難免會防範。倒是有些女人,與生俱來扶風弱柳的氣質,男人一瞧之下憐意頓生,保護的慾望奔騰而出……”

莫蔚清擺擺手:“過獎了,你也用不著這樣討我的好。”

從蓉哈哈笑著:“要的要的,你是新時代女性的傑出代表嘛。”

蘇沫這頓飯吃得不錯,主要是沒趕時間,至於胃口如何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