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也是一迭連聲地喚公子。

納蘭玉趴在床上,必須有些費力地轉頭,才可以看清容若,眼神一陣迷惘怔愕,過了好一陣子,才脫口道:“真的是你。”

容若微笑起來:“可不就是我嗎?好久不見了。”

納蘭玉呆呆望著容若,過了好久,才仍然不敢置信地說:“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秦國,你……”

容若笑嘻嘻,眨眨眼:“你還真是未掃自家門前雪,尚管他人瓦上霜。在考慮我的問題之前,先想想你自己。你被如此痛打,我相信,訊息很快就會傳到京城,秦王會做什麼,你父親又會做什麼,趙如松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

納蘭玉震了一震,回過神來:“是,皇上倒不必我擔心,只是我爹……只怕他要氣急敗壞,找趙如松麻煩,我有封信要給爹送去。”

容若微微皺眉:“你被打成這樣,還有力氣寫信嗎?”

納蘭玉輕輕道:“我早料到可能會被打成重傷,所以事先已經把信寫好了。我身上的錦囊裡放著信,你讓茗煙給我星夜兼程,送回相府。”

容若伸手從他身上摘下錦囊,輕輕取出裡面一小卷輕若飛繁的絹帛,神色複雜地看了納蘭玉一眼。

納蘭玉真是把什麼都計算好了,所以他事先寫好了信,所以他不帶一眾下人保鏢,卻只帶了一個茗煙,以便送信。

只可惜,他知道趙如松的正直,卻役想到,那人正直到一心一意要挺身除奸,永除後患。要不是自己挺身相救,他一番苦心,化做流水落花,不但自己蒙著惡名白白而死,趙如松的性命也難保,不同的是,那位正直的趙大人死後會被世人當做英雄錚臣,傳頌記念。

容若心中一陣難過,臉上卻不露出來,轉身把信遞給茗煙:“聽你們公子的話,快去吧!”

他說話時,側身擋住了納蘭玉的視線,給了茗煙一個深深的眼神。

茗煙也是伶俐人,只是一怔,即時醒悟,雙手接過信,跪在地上給納蘭玉磕了個頭,又衝容若施禮,不等容若阻攔,就連磕了三個響頭:“小人回京送信,我家少爺就拜託公子了。”說罷起身,一手擦著眼角流出來的淚,快步而出。

容若微微一笑,真是個忠心又聰明的小侍從。他在走之前,一定會把信給另外兩位大秦國的忠臣看一看的。信上早已乾透,臨時絕對偽造不及的墨跡,就是最好的鐵證了。

納蘭玉見容若只是微笑著幫他安排,沒有半點遲疑和詢問,也覺有些訝然:“你不問我嗎?”

容若一笑:“問什麼?”

“問我為什麼做這種事?”

容若輕輕一嘆:“還需要問嗎?在你醒來之前,我已經問過茗煙很多很多了。”

納蘭玉一怔,竟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事,其實未必無跡可尋,仔細一想,必然破綻百出,偏偏除了秦王,竟是無人看得透他的心意。想不到,今日容若不過是問過一席話,就似已一切瞭然。

想起當日在楚國,花月良宵,知己相交,他不由一陣悵然傷懷。原來,真正的知己是可以有如此的信任與瞭解的,只是……

容若凝望他沉思的神容:“為國出力是對的,但在愛國的同時,你也該珍愛自己才是,怎能這樣槽蹋自己的名聲與身體?秦王那樣喜歡你,他怎麼忍心你這樣對待你自己。”

納蘭玉忙道:“不是皇上要我來的,全是我自作主張。我是個笨人,也只能想得到這個笨法子。”

容若冷笑一聲:“秦王不帶其他臣子,只帶你一個人去打獵,在打獵的時侯,和你談起趙如松。他說他很高興,找到了這個良臣,卻又馬上談起他的憂慮,這麼憂慮還有心情打獵,真是奇怪。”

容若一通說下去,每說一句,納蘭玉的臉色就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