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路邊的牌子,大概知道到了哪裡,在市裡轉了兩個彎後,完全暈菜,成為路痴。對於這種從縣城來的土佬,首都實在大得有點過份。至於黎晶和劉懿婆媳兩個,壓根就沒有想過現在自己身處何地,一副你拉我上哪我就上哪的樣子,首都是大是小對於她們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車子在一家小餐館門口停下。

小餐館很小,只有一個四米左右的門臉,門臉上,掛著一個不小的招牌:“燕趙人家”。進門後一個樓梯直上二樓,樓上才是正經八百的營業地,挺寬,有個三百來平米的大廳,還有大大小小十來個包廂。

餐館裝修得很有特色,就整體風格而言,就是一個字,北方。牆面裝飾的全是燕趙風格的畫作,陳維政不會畫畫,可畫好畫醜還是會看一些。迎面的一幅龍燈就讓他感覺很北方,燕趙大地,慷慨悲歌。龍舞,燈舞,獅舞,在這片土地上花開並蒂,千年不衰。種種民間藝術以不同的外在表現形式,一而再地詮釋、張揚同一種精神氣質,不能不承認,有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傳承源自血脈之外,如一柄無形的刻刀,塑造著源自同一地域水土的人文標籤。

再看到臨窗玻璃上的大幅窗花和窗花上一個個古老的故事,陳維政笑了,真是一地一風俗,一方水土一方人。

“小隨這麼客氣,請我們上館子?”陳維政笑道。

“我窮鬼一個,每天伙食費都是家裡給的,哪裡有錢請你們上館子。”任隨說:“這是我們經理客氣,要請你們吃飯,一來給你們接風,二來是謝謝我們幫他看房子。吃完飯他們就啟程回家,初五回來。這幾天,我們就住在他家。”

“這怎麼好意思,給房子給我們住,還請我們吃飯。”黎晶說:“我們請他們還差不多。”

“媽,沒有那麼計較,經理跟我關係挺好的。”任隨說。

“老太婆別囉索,兒子讓你吃你就儘管吃,欠了人情自有兒子幫你還。”任國安說。

“任叔這話說的在理。”陳維政笑著說。

主人迎了出來,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清秀男人,個子不算高,跟任隨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長髮分頭,深度眼鏡,一副讀書人的樣子。同時迎出來的女人年齡也差不多,有點胖,胖得富態。

“這是我們經理,衛剛,這位是嫂子,也是這家餐館的老闆,周姐。”任隨介紹說:“這是我爸,我媽,我哥,我嫂子。”

整個餐館只有一桌客人,放在天字第一號包廂,坐下來才知道,餐館今天一大早放假,除了留下一個本地的保安值班守夜,其它的人今天一早已經全部放假回家。沒有服務員,所有的工作都是自己解決。

衛剛之所以要請任隨家的人吃這一餐飯,根本的起源是兩口子的幾句閒話。當衛剛告訴老婆,房子借給任隨,讓任隨家的人住幾天,老婆有點不太高興,說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會不會把房子搞得烏煙瘴氣,會不會把被子搞得髒兮兮,甚至帶來外地的傳染病……說得衛剛很不高興,認為老婆不給自己面子,認為老婆小題大做,認為老婆自以為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人。告訴老婆,任隨家也不是普通老百姓,父親是紅河省公安廳計財處的處長,家裡絕對不是一般人。

於是周老闆跟老公打賭,如果任隨家確實如衛剛所說,是一家講究的人,有學識有教養,那麼,年後就賣掉這家店,老老實實回家生孩子。如果任隨家是一家不怎麼講究的人,而且受教養程度有限,那麼,年後衛剛就乖乖辭職,來幫打理餐館,老婆悠哉遊哉回家生孩子。

沒有廚師,沒有服務員,最簡單的方式是火鍋。

大家一邊聊一邊吃。

衛剛給陳維政和任國安、任隨倒酒,自己倒的是飲料,等會還有幾個小時的車要開,酒駕可不是什麼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