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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道訴說。
邱實先喊了聲“走嘞!”衝了下去,我隨後滑下。
一旦耳邊響起呼嘯的風,對坡度的恐懼便即刻消失。速度來了,血湧上來了,天上的大雪不見了,兩側的樹林也不見了,見到的只有撲面而來的雪道。
我先得客觀地描述一下我們那天的第一滑。
邱實不夠完美,前兩個迴轉沒有適應好暄雪的阻力,打了趔趄,但也僅此而已,身經百戰的他很快調整了動作,順利滑完後面的行程。但坦率地講滑得不夠從容,沒有以往那麼瀟灑,感覺像是急著趕到終點。以往,他追求每一個迴轉都有回頭率。
技術方面我可能永遠也趕不上邱實,但我這第一趟顯然比他滑得好。我的金雞板夠軟,很適合這暄雪,我身體放鬆得夠好,節奏控制得也不錯……一趟下來,所有有關滑雪的感覺全都回來了。
該說一下主觀感受。
感受滑雪是實實在在的享受,這正是我從千里之外趕到這裡的原因。像餓透了的農民工感受每一次咀嚼每一次吞嚥,需精細到體驗那玉米麵窩頭滑過食道的*……我貪婪地、精細地感受著。
高速下,起伏的雪面對雪板的撞擊高頻而粗暴,雪板忠誠地執行腿的指令,毫不遲疑地迎接並化解這撞擊。腿部肌肉纖維因強力曲張摩擦而產生熱量,這熱量讓人心醉。讓人心醉的還有風掠過滑雪服所產生的嘯叫、身體自由飄蕩的可操控感……最需感受的是雪杖每一次從容無畏地插向疾速移動的雪地,嘭的一聲後,再感受被這猛烈的衝撞所引領的驚心逆轉,以及這逆轉完成後的成就感……
嗬,能做到的我差不多都做到了。現在需要的是,從頭再來。
邱實在終點等我,他看起來很累。
“告訴你,我想離開瀋陽。”坐上纜車後他對我說。
“為啥?”
我深感意外。邱實已經給北方有色的老總陳坤幹了五年辦公室主任……怎麼就這麼放棄了?
“老陳調走了,我們公司就要改朝換代。也就是說我這五年的奴才白當了。按常規,以後我就是想當奴才都沒有機會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看來,當初你的決定是對的。‘後悔’這兩個字我自己留著用了。”他又說。
我無語。
邱實說:“哎,別整得垂頭喪氣的!我都沒咋地你又何必呢?你說,這亞布力是不是也不過如此?我看這兒沒有北大湖的大頂子難度大。”
“好像有偉人說過,體驗之後哪兒也都不過如此。”我說。
雪道上又有尖叫聲。還是那個有白圈兒的紫頭盔。噗,她停住,隨即跪在那裡,取下雙肩包,從裡面掏出一架很大很專業的單反,朝著雪道上方瞄。很快,和她同行的男單板下來了,很酷地刻著大弧線。紫頭盔跪在那裡連拍。男單板輕盈地停在她旁邊,伸手去接相機。邱實在旁邊說話了:“這小子玩兒得不錯。”
能得到邱實的誇獎不易,看來那人水平的確不低。
這時我們的纜車正經過他們上方,這一刻,有事情發生了——紫頭盔並沒有把相機交給男的,而是舉起來對著我們拍!
三 九號道(3)
我錯愕之際邱實又發話了:“哥們兒,看來我得收回剛才的那句話。”
我想問是哪句話時,就見那紫頭盔拍夠了,她把相機交給男的,然後衝我們招手。我恍然大悟——邱實的豔遇又來了。
“請相信,有故事要發生。哈,亞布力並非如此啊。”
邱實似乎忘卻了當不成奴才的煩惱,他邊說邊朝紫頭盔揮了一下手。只一下。我記起來了,這套路他教過我,這種情況下回禮越簡潔成功率越高。
男單板裝好相機,先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