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頭,真的太沉了……沉得不停往下墜……

“明日我們便離開。”

苦苦撐起沉重的頭,看到褐紅色的僧衣迅速朝客棧方向前行。不一會,轉個彎角,便消失不見、

那夜,從客棧房間的視窗望出去,泛著銀光的河邊,月光拉出個長長的身影。風吹過,寬大單薄的僧衣迭迭,越發顯得孤獨寂寥。我怔怔地盯著那個瘦長的身影,半晌覺得前襟有片涼。我胡亂摸了摸臉,衝出房間。夜色孤清,水聲潺潺,河邊卻已不見人影。那夜,我幾乎睜眼到了天明。

回去時我們幾乎不言語。他的眼圈發青,堆在深陷的大眼窩下,格外明顯。我呢?照過銅鏡,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眼望外面,我也一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的事情,何苦多做無謂掙扎?趁現在,好歹還能收手。回到21世紀,我自有我的日子要過,也許找個人談個戀愛。比我高一屆的師兄一直對我有那麼點意思,可以考慮再往深發展。就算師兄長得不如他帥氣,不如他聰明,不如他溫和,不如他……我當然知道,師兄什麼都不如他,可是,師兄是個真正現實中的人。而他,對我來說,不過是個研究資料,故紙堆裡的幾個字而已……

我們就這樣沉默著回到了蘇巴什故城他的小院裡。他回寺裡前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眼神複雜,終於還是嘆氣:“商隊我會去安排。這幾日要夏坐,晚上就不來了。”

我垂著眼,點點頭。

半晌,他還是沒走。腳步在門口盤旋,始終沒挪出去。

“再過十日就是蘇幕遮了。你說過想看蘇幕遮,不如……”他猶豫著:“結束後再走吧……”

我抬頭,跌進兩汪深不見底的潭澤,彷彿有磁力,將渾身無力的我吸進。平時伶俐的嘴此時笨拙地只剩一個字:“好……”

他的嘴角往上掛了掛。這麼多天了,第一次看見他笑。可是,我不是為了你多留這幾天的,我實在是因為想看東方式的狂歡盛典——蘇幕遮。我是個好學生,好學者,好勞模,可我不是一個……好戀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夏坐:就是結夏安居,日期為每年農曆四月十五日,解居則於農歷七月十五日。另有冬安居,是於每年十月十五日至隔年一月十五日解居。是佛弟子在雨季中集合棲止於一處,淨心修道的生活行事。結夏安居的時間不一定三個月,最虔誠的是三個月。地點不定,小屋、樹下、山林、石窟、床上、聚落皆可。《五分律》規定,不可在沒有救護的地方安居(恐毒蛇、虎豹之類的侵襲)。安居,又可分夏安居、冬安居,安居期間若要離開,必須請假,得到允許,始可離去。叢林中,律寺很注重安居生活。安居又稱為坐夏(坐家中不出)。安居中,如遇起火燃燒、毒蛇騷擾、水淹、國土不準處、盜賊、眷屬騷擾處、有女難處等情形,則可遷移,否則犯戒。

去克孜爾石窟的路上,居然看到有個龐大的車隊,清一色都是蘋果綠的甲克蟲,車身上刷滿了很可愛的圖片,是法文,背後還貼著地圖。開車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外,每一輛車裡看上去都是夫妻。後來跟他們中間的幾個老頭聊天,是法國和比利時人,都是汽車俱樂部組織的,從法國出發,到西班牙過直布羅陀海峽,橫穿北非大陸上,經過摩洛哥,埃及,過蘇伊士運河到中東。然後在中亞過了一堆的斯坦,由哈薩克經霍爾果斯口岸進新疆,然後西安,北京,內蒙,從滿洲里到俄羅斯,跨越西伯利亞,到莫斯科,然後一圈的前蘇聯小國,最後由德國回法國。全程自駕車,要歷時一年。聽得我口水直流。希望我年老了後,也有這樣豐富多彩的生活。

第二部:當時,我們正年輕 出去走走吧

那晚他走之後,果真沒再來。我以為我能平靜,結果每天晚上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