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更有兩般堪嘆處,銅鐘著地沒懸樓。

金蟬子看著眼前的一幕,硬著膽,走進二層門,見那鐘鼓樓俱倒了,就一口銅鐘,札在地下。上半截如雪之白,下半截如靛之青,原來是日久年深,上邊被雨淋白,下邊是土氣上的銅青。

金蟬子用手摸著鍾,高叫道:“鍾啊!你也曾懸掛高樓吼,也曾鳴遠彩梁聲。也曾雞啼就報曉,也曾天晚送黃昏。不知化銅的道人歸何處,鑄銅匠作那邊存。想他二命歸陰府,他無蹤跡你無聲。”

金蟬子高聲讚歎,不覺的驚動寺裡之人。那裡邊有一個侍奉香火的道人,他聽見人語,扒起來,拾一塊斷磚,照鐘上打了過去。

那鍾當的響了一聲,把個金蟬子唬了一跌,掙起身要走,又絆著樹根,撲的又是一跌。

金蟬子倒在地下,抬頭又叫道:“鍾啊!貧僧正然感嘆你,忽的叮噹響一聲。想是西天路上無人到,日久多年變作精。”

那道人趕上前,一把攙住道:“老爺請起。不幹鍾成精之事,卻才是我剛才打得鐘響。”

金蟬子抬頭見他的模樣醜黑,問道:“你莫是魍魎妖邪?我可不是尋常之人,我是大唐來的,我手下有降龍伏虎的徒弟。你若撞著他,性命難存!”

道人連忙跪下道:“老爺休怕,我不是妖邪,我是這寺裡侍奉香火的道人。剛才聽見老爺善言相贊,就想出來迎接;恐怕是個邪鬼敲門,故此拾一塊斷磚,把鍾打一下壓驚,方敢出來。老爺快快請起。”

那金蟬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都是誤會,便合掌道:“住持,你剛才險些兒唬殺我也,你帶我進去。”

那道人將金蟬子,直至三層門裡看處,比外邊甚是不同,但見那:青磚砌就彩雲牆,綠瓦蓋成琉璃殿。黃金裝聖象,白玉造階臺。大雄殿上舞青光,毗羅閣下生銳氣。

文殊殿,結采飛雲:輪藏堂,描花堆翠。三簷頂上寶瓶尖,五福樓中平繡蓋。千株翠竹搖禪榻,萬種青松映佛門。

碧雲宮裡放金光,紫霧叢中飄瑞靄。朝聞四野香風遠,暮聽山高畫鼓鳴。應有朝陽補破衲,豈無對月了殘經?又只見半壁燈光明後院,一行香霧照中庭。

金蟬子見了,暗想難道是佛門之人,顧不敢進去,問道:“道人,你這前邊十分狼狽,後邊這麼齊整,怎麼回事?”

道人笑道:“老爺,這山中多有妖邪強寇,天色清明,沿山打劫,天陰就來寺裡藏身,被他把佛象推倒墊坐,木植搬來燒火。本寺僧人軟弱,不敢與他講論,因此把這前邊破房都舍與那些強人安歇,從新另化了些施主,蓋得那一所寺院。清混各一,這是西方的事情。”

金蟬子聽得解釋,這才道:“原來如此。”

二人正行間,又見山門上有五個大字,乃鎮海禪林寺。

二人才舉步跨入門裡,忽見一個和尚走來。你看他怎生模樣:頭戴左笄絨錦帽,一對銅圈墜耳根。身著頗羅毛線服,一雙白眼亮如銀。手中搖著播郎鼓,口唸番經聽不真。

金蟬子暗自搖搖頭表示不認得,原來這是西方路上喇嘛僧。

那喇嘛和尚走出門來,看見金蟬子眉清目秀,額闊頂平,耳垂肩,手過膝,好似羅漢臨凡,十分俊雅。

他連忙走上前扯住,滿面笑唏唏的與他捻手捻腳,摸他鼻子,揪他耳朵,以示親近之意。

拉著金蟬子攜至方丈哪裡,行禮完,又問:“老師父何來?”

金蟬子見此,連忙道:“弟子乃東土大唐駕下欽差往西方天竺國大雷音寺拜佛取經者。剛才行至寶方見天晚,特奔上剎借宿一宵,明日早行,望方便一二。”

那和尚笑道:“不當人子!不當人子!我們不是好意要出家的,皆因父母生身,命犯華蓋,家裡養不住,這才舍斷了出家,既做了佛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