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安步當車,只走了半盞茶功夫,就進了寧溪巷,從巷口進去,沿著高高的朱紅色圍牆又走了一盞茶功夫,跟著趙元勛停在了一處大門前。

朱紅色的大門十分氣派,黃銅做的門丁在夕陽的餘輝下閃著金光。

除了最前面的張順幾人,其他人都張大了嘴巴。

陳新即便在來之前已經知道趙元勛住在寧溪巷了,但還是很吃驚。

倒不是他沒見過朱紅大門,也沒見過在大門上鑲嵌的門丁。想想他們剛才走過的長長的、高高的圍牆,心裡就有一種窒息感。

這宅子佔地可真大啊。

張順見大家這吃驚的樣子,不由感慨。

想當初趙元勛初來乍到時,請他和同知攜家眷赴宴,他們看到這宅子時,也跟這些同僚一樣吃驚。

他是寒門出身,就算做了十幾年官,還跟著貪墨了一點銀子,也不過是小有積蓄而已。想要買這樣的宅子,需得傾盡所有。可饒是有銀子,他又是姑蘇府的知府,想買這樣的宅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住在這條巷子的,誰家不是有深厚底蘊的?便是富商,他們也都是皇商,跟京中權貴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不是他這麼個根基極淺的知府能撼動的。想讓他們搬出去,將他們的宅子買下,幾乎不可能。

他做這麼多年的官,從縣令到知府,基本住的是衙門附屬的後宅;就算衙門太破,他們買宅子住,也都是一進或二進院子。

想起那日妻兒看到這宅子,進到裡面去跟個鄉巴佬進城一樣的表現,張順心裡就無比酸楚。

寒門子弟,跟勛貴人家比,差的何止是底蘊?

「張大人請,胡大人請,石大人請,諸位同僚請。」趙元勛一一招呼大家,作了個請的手勢。

「趙大人請。」

「張大人請。」幾位大人謙讓著進了大門。

進了大門,迎面而來的不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影壁,而是一座假山。假山後面是一個寬闊的拱門,影影綽綽能看到裡面的是一個大池塘,以及距離較遠的池塘對面的迴廊。

一行人跟著進了拱門,眼前就是一片開闊。

池塘極寬,跟一個小湖似的,中間建有亭子,還有一個畫舫。遠處雕樑畫棟,一派富貴景象。

饒是去過許多富商家的知府衙門一眾官吏,面對這樣的宅子,都集體失聲。

太壕了。

大家恍恍惚惚地跟著趙元勛從左邊的迴廊進去,走了足有一盞茶功夫,這才到了一個廳堂——這還只是前院的廳堂。到至後宅,又不知是怎樣一副景象了。

吏房的老吏丁富貴已經六十多歲了,打二十出頭就在衙門裡做小吏,一輩子經過的事、見過的世面不知凡幾,為人也極穩重。

他在廳堂裡坐下,看著屋子裡的黃花梨木傢俱和案几上的汝窯梅瓶,忍不住問趙元勛:「趙大人這宅子是祖上傳下來的,還是新近才買的?」

要不是大家今天哄起請客,而趙元勛也高興,他都沒打算把大家府上來做客。

這宅子實在是太打眼,跟他想要的低調完全不搭邊。

他苦笑道:「是我女兒叫下人來買的,應該就這一年內買的吧。」

當初閨女說她有一處宅子在這裡,讓他們來住,他們還以為是一般的三進院子。

誰曾想到這裡來一看,卻是這種連江南權貴、富商都很少能住得上的園林式建築,地段還這麼好。他跟朱氏當即就嚇了一跳。

直到跟周春再三確認,他們才敢進門。進了門後,還是被裡面的景緻給震驚到了。

周春說,這宅子是姑娘賺了錢後派人來買的。當時能買到,也是機緣巧合。

至於怎樣的機緣巧合法,周春卻不說了,直說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