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分,我想這也是把我們從高中那套為了應試而死記硬背的學習方式下解放出來的重要環節之一吧。

如果一個老師僅僅能傳授知識,那便算不得好老師,充其量算個平庸之輩——因為這是所有的老師都可以做到的。而劉先生身上卻有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人格魅力。有一次不及的是講什麼問題,他提到了92年經濟體制改革以後,一位北大的教授從某棟教學樓上跳下去了。這時下面傳來了些許輕蔑的笑聲。劉先生面色凝重地說:“你們不要笑!人家敢為自己的信仰而死,你們敢嗎?”聲音不大,卻把整個教室鎮住了。劉先生在那一刻突然變得高大無比。

劉先生在課堂上還有無數的妙語,我現在竟記不得幾句了。C君當年記筆記的時候,筆記本每一頁正面記授課內容,背面專記先生的妙語。後來C君跟我說,心情不好的時候,把這些妙語拿出來一看,能越看越開心以至於可以消愁解憂。還有一位Z君,自恃國學根底紮實,上課一句正經話不記,專門記劉先生的妙語。待到某一天把兩人的筆錄拿出來整理出一本《浦江公言行錄》,定是一本極有趣的書——劉先生真正值得我們尊敬的人品與學品應該是在那裡的,而並非我拙劣的筆法可以勾畫清楚的。

然而,中文系從2004年開始卻不再給大一新生開設中國古代史的課程了。我也再沒有機會去聽那句“中文系學生沒文化”的棒喝。有時和C君行走在校園裡,會忽然聽見他喊一句:“啊,那不是劉浦江先生麼?”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蹬著腳踏車、跨著公文包、背有些微駝的熟悉的背影漸行漸遠。他的離開,是一個時代的終結,是一個天大的遺憾。中文系主管教學的老師不會不懂得“史外無學”的道理,也不會不明白中學歷史教育的誤區需要打破,而更重要的,對於大一新生來說,一位“精神導師”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劉先生絕對無愧於這樣的稱號。我想,還是重開中國古代史的課程吧,還請劉先生回來講吧,哪怕就憑他那句“中文系的學生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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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恆舒:先生(2)

邵永海

很多人親切地稱邵永海先生為“邵哥”,而我獨稱先生為“邵公”。這兩個稱呼其實並不矛盾。“公”與“哥”正代表了邵先生性格的兩個方面:既嚴肅又不失活潑。

第一節古代漢語課我是站著上的,因為去晚了,沒有座位了,只好靠在教室最後的暖氣上將就著。那節課遠遠地往過去,對講臺上那個中年男子的印象無非三條:兩個小時板著臉沒有笑過;豎著寫繁體字;一下課就迫不及待地拿煙出來抽。從第二次課開始,C君幫我在前排佔座,我才有幸和這位老師近距離地接觸。後來發現他也是笑的,只是動作幅度極小,不易察覺。講課的時候極嚴謹,一絲不苟,但氣氛並不沉悶,也時不時地玩點幽默,有一次竟拿我開涮。當時他正講古代漢語的語法,說被動句有時會帶有貶義的感情色彩,要舉例子,眼睛在前排一掃,在我身上停住了,說:“比如我說‘陳恆舒同學被老師表揚了’,大家覺得挺彆扭,但如果我說‘陳恆舒同學被老師批評了’,大家就覺得順理成章了,對不對?”當時引得鬨堂大笑,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他也衝我正笑著,露出兩排抽菸抽得發黃發黑的牙齒。

邵公確實不是一個古板的人,雖然看上去很嚴肅,不苟言笑,其實還是很平易近人的。我和C君有時會去他辦公室坐坐,同他閒聊,聽他說自己當年上大學時候的事兒,說何時開始抽菸,說打三天三夜的撲克牌不帶閤眼,說聽朱德熙先生講的寫作課是多麼多麼開心,如此等等。有一次聽說他還踢球,就向他求證。他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哦,他們總不叫我。”後來看他踢了一次,才知道“他們”何以不叫他。比賽開始的時候,邵公穿著一身厚厚的滑雪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