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回屋吧。”

夜裡,謝芷到藏書閣借書,見孟然在對他招手,他走至孟然所在的書案前席地坐,孟然小聲問:“我聽說今日李渢幫你教訓留程主僕,真有這事?”訊息傳得真快,半日不到,就已傳到西齋房。由於這事實在令人驚詫,孟然半信半疑。

“有,不過子川說他為教訓留程,不是為了幫我。”

謝芷還是挺相信李渢這話,畢竟李渢不喜歡他那是明顯寫在臉上。

孟然摸摸下巴,就是謝芷親口確認,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雖然和李渢不熟,但他已摸清李渢的性情,這人兀傲孤僻,俗事不入他眼,哪有那種閒情逸致去參和他人的私事。

“雖是如此,我覺得他很仗義。”

如果那時不是李渢出來說話,謝芷肯定鬥不過留程雨秋,被羞辱成為笑話不說,還得憋著一口氣,委屈死也沒用。

孟然好奇李渢怎麼仗義,讓謝芷將當時的情況講一遍,謝芷一一說了,孟然聽得拍案,讚道:“不簡單!”鄰座讀書的學子受干擾,小聲抱怨,孟然意識到自己失態,壓低聲音:“正月跟他們討要衣服,那隻能做雨秋誤收,可李渢那句話,就將‘誤收’定為‘竊物’,還搬出院規來,相當機智。”謝芷點頭,“他話語一落,當時雨秋臉都白啦。”孟然繼續往下說:“他肯定是知道風衣就在留程屋內,才提出讓山長過來主持公道,這招最絕。縱容書童竊物,蓄意折辱同齋,可是讓山長抓現成,兩罪一加,留程就得行囊一裹,滾出書院。”謝芷撓撓脖子,輕聲說:“沒必要這樣,他要真是被趕出書院,還不知道要怎麼怨恨我跟子川呢。”孟然擺手,“你太怕事,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人善被人欺。”謝芷笑著摸摸臉,“這樣就挺好,料想他們以後再不敢欺負我。”孟然看著謝芷的笑臉,把要說的話嚥下,他是真希望謝芷搬到西齋來,但是謝芷不捨得之前繳在東齋房的住宿費,一直不肯,現在,似乎不必擔心。

“小芷,你可不能移情別戀啊。”

孟然伸手把謝芷脖子一攬,謝芷歪著頭,無可奈何回:“又說胡話,什麼情啊戀的。”

幾年前,鄰街新開家餅店,謝芷嘴饞,跟娘討幾個銅板,前去嚐鮮買餅,發現賣餅人跟他年齡相仿,相當老成,殷勤嘴甜,一旦沒有顧客,他還會出櫃檯到店口招攬。家裡開紙鋪卻什麼也不會的謝芷相形見絀,相當仰慕。隔日,謝芷到書館,夫子介紹說有位京城來的新學子,謝芷抬頭一看,竟是前日賣餅的小掌櫃,心裡十分高興。當夫子問誰要和孟然同席,謝芷趕緊把書案上的雜物掃到一旁,歡喜叫道:“坐我這兒!”

孟然每日從書館回來,都會在餅店裡幫忙,孝悌勤快好學聰敏,在整條街裡出了名,也就是那時,趙縣丞聽聞這麼位孝悌有才的小後生,託媒人過來說親。本地的風氣,大凡品行佳課業好的讀書郎,早早就有人家來說親——以後說不定高中,狀元也是有可能的,即使不高中,當秀才的丈人總是不虧。

那年孟然十一歲,這門高攀的親事使由孟然的兄長定下。

書院這段時日平靜不少——最愛生事的羅大進請長假回家養病,如果不是留程上演這麼一出,或許東齋房那些不安分的住戶還會嫌近日無聊乏味呢。

風衣一事過後,漸漸有關於謝芷招惹不得的傳聞,把一個軟蔫蔫、清凌凌的謝芷傳得面目全非。

書院裡的傳聞總是不少,今日說某某負心害死青樓女子,明日傳聞某某跋扈在鄉謀害他人性命,捕風抓影,沒有人真當一回事。

謝芷日子如常,每到小考都焦頭爛額,他倒是再沒考過末等,有迴文章還被夫子在學堂當眾稱讚,樂得他寫信回家報喜。

也就在謝芷寫家書的第二天,東齋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還是由山長親自陪伴。東齋房偶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