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卻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我一個大男人,暗中窺視姑娘家的容顏,已是不該,再要背後議論,更是不該,傳了出去,還不定被人怎生非議呢!”話鋒一轉,“姐姐也忒胡來,讓人知道今天的事,那位孔姑娘的閨譽還要是不要?”

原來剛才之事,不止尹老太太與孔琉玥事先不知情,便是身為當事者的傅城恆,亦是一直到之前那被晉王妃打發去請孔琉玥過來的婦人進來通報‘回王妃娘娘,柱國公府的表小姐聞得娘娘也來了,特來請安。’時,方才攸地明白過來,緣何姐姐定要自己今兒個陪她來普光寺上香的真正原因。

奈何再要做什麼都已然來不及了,只得快速起身,權宜躲到了多寶格後的幔帳間去。

再然後,孔琉玥便進來了。

雖則已然明白過來姐姐的用意,傅城恆卻是打定了主意不會暗窺人家姑娘一眼的,這樣的行徑,他實在不屑為之!

然而當那個輕輕柔柔的、好聽的陌生聲音響起時,他還是在忍了又忍之後,沒忍住循著聲音的方向,飛快覷了一眼,瞬間便有了一種“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感覺,也第一次對這樁原本無可無不可,只是為了不讓祖母和姐姐失望,所以才由著她們搗騰的婚事,有了些微的期待。

“什麼窺視不窺視的,”晉王妃卻很是不以為然,“你相看未過門的妻子,有什麼不該的,難道非要等到洞房花之夜再相見不成?到時候你再說不中意,可就再無回寰餘地了!再者,你不說我不說,別人就如何能知道今日之事?

便是那位孔姑娘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好了,我們別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你到底覺得人家怎麼樣罷?”竟是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傅城恆最是瞭解自家姐姐,知道凡事若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她是絕然不會善罷甘休的,譬如此刻,他若不給她個明確的答覆,他敢說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一刻也別想得到清靜,說不得只能輕咳一聲,說了一句:“挺好!”

“這麼說,你是極願意娶她過門的了?”晉王妃霎時滿臉的光彩,隨即笑得一臉欣慰卻又不失曖昧的道,“我就說嘛,我們是一奶同胞的姐弟,眼光喜好自然也一樣,我喜歡的,沒道理你會不喜歡。更何況,人家長得天仙一樣,換作我是男人,也很難不喜歡,你說對罷?”

傅城恆被她說得有些尷尬,就好像他是在見過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後,才願意娶人家的一樣,有意又輕咳了一下,方緩緩勾起一抹諷笑,道:“娶她,總比娶郭家的小姐,或是被那一位再找機會塞個孃家人來的強!”

晉王妃便也隨之一臉的正色,“你說得對,萬不能讓郭家,或是那一位再有可乘之機!要不,回去後就讓欽天監擇了好日子去下聘?”

姐弟二人口中的郭家,正是當今太后的孃家威國公府郭家。

當今太后並非當今皇上的親孃,已故廢太子才是她的親子,奈何後者卻因早年涉嫌謀逆,被先皇廢了太子之位,不久便因病薨逝了,皇位也因此而落到了今上的頭上。

偏生已故太子卻是有嫡長子的,並且早在其父被廢之時,已經長大成人,心裡自然會有不忿與不甘;太后又憐惜親孫,時常召了其入宮噓寒問暖,如此一來,兩派表面上雖是一團和氣,私下裡卻是早已頗多齟齬。

太后還一心想要離間拉攏皇上一派的人,此前便曾賜過姬妾與晉王,此番更是打定主意,要將孃家女兒嫁與皇上的左膀右臂傅城恆,已不止一次傳過永平侯府的老太夫人與晉王妃進宮明示暗示,好在都被祖孫二人,也有一次是被聞訊趕來的皇后,給拿話岔開了。

然而,太后畢竟是太后,她們祖孫能岔開得了一次兩次,卻難保能岔開三次四次,因此年前才由晉王妃做主,定下了孔琉玥,只是太后依然還沒有死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