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正的物是人非!

大年三十,永定侯府照例要開祠堂祭祖。

老太夫人雖一直在病中,到了這一日,也打早便起了身,換了一身寶藍色繡白鶴的袍子,頭戴一領當中嵌了顆光滑圓潤東珠的同色抹額,由盧嬤嬤和連翹等人服侍著坐到了樂安居正廳的羅漢床上,看起來極有精神。

女眷自孔琉玥以下,男丁自傅鎔傅希恆以下,俱已早早衣裝一新的侯在廳裡了,一瞧得老太夫人進來,忙都齊齊行禮:“給祖母(太祖母)拜年!”

老太夫人興致極高,呵呵笑著讓大家起來,然後依次發紅包。

輪到孔琉玥時,老太夫人不由有些吃驚,只當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最近老大媳婦天天都過來給自己請安,怎麼自己愣是沒發現她瘦了這麼多呢?因忙覷眼又細看了一回,見孔琉玥的的確確瘦得都快脫形了,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淡了許多,片刻方嘆道:“老大媳婦,這陣子你身上本就不好,還要備辦年事,真真是辛苦了!你放心,你的辛苦祖母都是記在了心上的!”

孔琉玥乍見老太夫人變臉,已猜到她會問自己緣何瘦了那麼多,心裡都已想好該怎麼回答她了,沒想到老人家倒已先給她找好了藉口,因順勢笑說道:“祖母既說將孫媳的辛苦都記在心上了,大節下的,緣何就捨不得多賞孫媳一個紅包,讓孫媳多討一個好彩頭呢?可見是哄別媳玩兒的!”

說得老太夫人一怔,隨即便呵呵笑了起來:“你這程子這般辛苦,別說多賞你一個紅包,憑賞你什麼,都是該的。要不等過幾日得了閒,讓你盧嬤嬤帶著你去我庫裡,你看中什麼便拿什麼去可好啊?”

孔琉玥就拿眼四下裡掃了一圍兒,“祖母這話大家夥兒可都是聽見是您老人家自己先說出口的,可不是我話趕話趕出來的,您可別事後一想,都怪那老大媳婦,害我白白折損了許多寶貝,肉疼得睡不著覺才好呢!”

一語未了,滿屋子的人都已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太夫人更是歡喜非常,道:“既是我自己先開的口,斷然沒有反悔的理兒,你明兒只管放心挑去!”又看向其餘眾人,“你們到時候也跟著挑去,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們每個人只許挑一件,不然我可就真要肉疼得睡不著了!”

深知老太夫人有那個能力當散財童子,眾人樂得逗她開心,都摩拳擦掌的湊趣道:“那我們可不客氣了,一定要費心挑一件好寶貝才是!”

盧嬤嬤見老太夫人難得這麼高興,故意板著臉也湊趣,“您老人家這會兒答應得倒是痛快,等明兒真瞧著寶貝一樣一樣的被幾位爺和夫人並少爺姑娘們帶走時,可別守著我抱怨啊!”

老太夫人聞言,好氣又好笑,有意壓低了聲音道:“等不到明兒,我這會子已經在後悔了,奈何話已說出口,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偏你還來慪我!”

說得眾人鬨堂大笑,屋子裡的氣氛也越發的熱烈。

中午飯是在老太夫人屋裡吃的,不用想也知道該是何等的豐盛。去年韓青瑤幫忙擬的選單,今年有大半都出現在了飯桌上,只是有些韓青瑤的私房菜永定侯府的廚子不知道,所以才沒做出來罷了。

飯後,大家移至暖閣裡吃畢茶,便分坐著青帷小油車,前呼後擁的去了祠堂。

因為傅城恆不在,主祭獻爵的重任只能由傅鎔這個世子來承擔,傅希恆和傅頤恆雖是叔叔,畢竟位分上及不上傅鎔,因此二人只負責捧帛和奠酒。

等到叔侄幾個完事後,便輪到老太夫人帶領孔琉玥和二夫人,到列祖遺像前供奉祭品了。

老太夫人身體不好,行動不便,因只在第一代祖宗的遺像前意思意思的供奉了一下,餘下的都交給了孔琉玥和二夫人去供奉。

抽姓二人都是滿臉的肅穆,一舉一動都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惟恐出了岔子,褻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