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大略說了一遍,最後照例讓他保重身體,不必擔心家裡。

信很平常,認真說來其實與上一封並無多大的差別,不過一些家常的話,但傅城恆仍是一連看了好幾遍,才躺倒榻上,將信放在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雖說深知孔琉玥向來“報喜不報憂”的作風,但一想到京中有晉王夫婦在,府中又有傅希恆和凌總管在,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因此他倒不是很擔心,只是仍然會忍不住記掛她和孩子們就是了。

他如今總算是深切體會到了“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的滋味!

第二日上午,傅城恆又命大軍分四路進攻安定城。其間大軍有數次都幾欲攻上了城接,但最終都被安定城的守軍打退了,待得慘陽如血之時,只得鳴金收兵。

入夜之後,傅城恆照例上了瞭望臺。

今日攻城又死了二百多名將士,傷的就更多,接近千名,當然,安定城的守軍也沒佔到便宜去,估計傷亡更慘重。一千多名將士對於三十萬徵西大軍這個龐大的數字來說,的確不算什麼,但對於他們各自的家庭來說,卻是舉足輕重甚至就是他們各自家庭的天,如今天塌了,剩下的家眷們,以後要靠什麼活下去?

饒是傅城恆的心已被這段時間以來的死傷弄得麻木了,一想到此,依然會覺得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要儘快攻破安定城,結束這場戰爭的念頭也越發的強烈!

“侯爺,吃飯了!”

今兒個當值的輪到琴臺,他把傅城恆的飯菜碗籌都擺好後,才上前拱手請傅城恆。

“嗯。”傅城恆沉聲應了一聲,徑自走到簡易的小桌前坐下,接過了琴臺遞上的筷子。

琴臺將筷子奉給他後,隨即開啟了一個瓦罐,頓時一股清香的酒味便飄了出來。

傅城恆的臉攸地沉了下來:“玉漱不知道戰時不能欲酒—你也不知道?”

琴臺端著瓦罐的手不由抖了一下,忙小心翼翼的賠笑道:“侯爺,這不是酒,其實是甜場,乃根據夫人昨兒個來的信裡的方子釀的。夫人說侯爺向來自律,必定不會帶頭違反軍規,私下飲酒,因此特地帶了張方子來,讓我和玉漱按照方子給侯爺熬湯,說侯爺吹了一整天的冷風,先熱熱的喝一碗下去驅驅寒,然後再吃飯,就不會涼到肚子了。”

一席話,說得傅城恆心裡霎時酒上一股暖流來,就算玥兒不在他身邊,他一樣能感受到來自她無微不至的關懷,他真是太幸福了,甚至覺得不必喝那湯,自己身上已經足夠暖和了!

他喝著和了孔琉玥濃濃關懷的甜湯,心裡漸漸浮上一個主意來。

第二日,原本殺聲震天,戰鼓不絕的安定城城牆下,便忽然多出了上百口大鍋,熬的正是孔琉玥送來那張方子上的甜湯,以致整個安定城周邊的上空,都很快被一陣陣濃烈的酒香所彌滿了。

守在城頭上的西番守軍們本就很長時間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如今天氣又冷,幾乎每天夜裡都會下雪,他們鎧甲下的衣衫又單薄,端的是飢寒交迫到了極點,若非憑著一口“無論如何不能被滅國”的氣硬撐著,只怕早撐不下去了!

這會兒再聞得城牆下一陣陣連綿不絕的酒香,想著若是能喝上一口酒,驅驅身上的寒氣,暖和暖和身子,該有多舒服,以致越發覺得飢寒交迫,如何還支撐得下去?

等到稍後傅城恆再讓人在城牆下高聲勸降時,便有人相繼動搖了,若非礙於上司的積威,怕被打殺,只怕就要高聲吶喊他們願意投降了,是以一整日下來,徵西大軍都沒有什麼收穫。

傅城恆卻毫不氣餒,只命人於次日繼續熬那甜湯,不但如此,還命人架了架子烤肉。

等到酒香合著肉香被風吹到西番守軍們的鼻子裡時,原本就蠢蠢欲動的人們便越發按捺不住饞蟲,動搖的人也越發多了,只是被滅國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