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後悔的。”

費思特所謂的讓我後悔,是要殺我全家——當然,這是事後我才知道的。如果事先知道的話,我絕對會先下手。我錯誤地過高地估計了他的理智,我以為他只會對我動手,而且就算動手也沒本事殺我。

那是個星期一的下午,他打扮成民工模樣,扛個煤氣罐上我家,計劃尋找機會引爆同歸於盡。可巧那天煤氣管道進行臨時維修,前天晚上就貼出通告,讓各家有所準備。家裡做不了飯了,我只好出去買,沒想我前腳剛出門,後腳費思特就來了。當時我媽還特驚奇,連連讚歎她家姑娘真懂事,辦事效率真高,知道老人吃不慣外面的東西,就叫人送了煤氣罐來。然後就特熱情地把費思特讓到屋裡,又倒茶,又遞煙,又說辛苦的,把那老哥給弄懵了。

其實費思特這人不壞,就是長期幹那種工作心理極端自卑,又被我刺激了一下,思想有些偏激。只要他人給予一點點關懷和溫暖就很容易被感動。我媽正好在這時候,如天使大姐一般給了他溫暖,一下子把他從地獄的邊緣又拽迴天堂。所以他就覺得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好人啊,蕭夕夕這混蛋該死,可不能連累她純潔的母親。於是就打消殺我全家的念頭了。

之後我就回來了。手裡拎了一堆方便餐盒。一見費思特在沙發上坐著,駭得如天女散花般全扔了。當時我的心涼得就好像三九天裡的凍蘿蔔乾!一下子就想到這小子不是幹好事兒來的,準是想對我的家人下手。看他這麼悠閒,大概是已經得手了,那麼我是該把他砍成肉沫包包子吃呢?還是直接活埋給小區花壇當肥料?

這時我媽正燜上米飯從廚房裡出來,見我和費思特之間的氣氛如此詭異,就胡思亂想開來。她也是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有知識有文化喜歡趕潮流的半老太太,一點也沒不好意思地大聲問道:

“他該不會就是孩子他爸吧?”

我由驚恐到悲憤到驚喜到噴飯轉得太快,再加上懷孕氣虛,一下子沒緩過來暈得人事不省。以至於費思特是怎麼認了這個糊塗爸爸的都不知道。然後就被強逼著辦了結婚證了。

登記那天我媽還很認真地囑咐我說:“別太挑剔了,孩子生下來沒有爸爸怎麼上戶口?這男的長相人品都還不錯,又這麼肯負責,就算他現在扛煤氣罐掙得少點,以後慢慢會好的。水電煤氣都是壟斷行業,等將來他混上抄煤表了就賺多了。”

領了紅本本,在家門口的小火鍋店擺上兩桌,叫幾個直系親屬和街道大媽見證一下,就算結婚了。我堅持不要鑽戒,也不穿婚紗,理由是太浪費錢。孩子出生要買奶粉,買玩具,大了要上幼兒園,上好學校,上亂七八糟特長班,然後還要買房討老婆。。。費思特取笑我,說我這是孕期憂鬱症,明明是個特自私,特沒心肝,不顧及他人的傢伙,竟會為自己的孩子打算那麼長遠。還說我一定生完孩子就會後悔,再吵著要補滿漢全席。

我回罵他智商太低,說他一個扛煤氣罐的,哪來的錢擺席?太過招搖還不把我媽嚇著!雖然從小我媽就教導我職業不分貴賤高低,可要知道我嫁的人是幹牛郎的,多半也不會舒服。怎麼樣?騙人遭報了吧?為討岳母歡心,他還真就得找個扛煤氣罐的工作!

可他必竟不是扛煤氣罐的。就算他身形比較高大,但總歸是沒多少力氣的普通人。一個煤氣罐他能扛,兩個呢?十個呢?每天要爬多少樓梯的說!

第一天,他腰痠腿疼地回來了,勉強衝個澡仰到床上夢周公去。

第二天,他四肢痠軟還得強撐著出門,結果幾乎爬著回來。

第三天,他可憐兮兮地裝病,想懶一天。可我媽關心女婿關心得要命,非送他去醫院扎一針。

第四天,他學精乖了,跟我媽說他找著一個在酒吧幹WAITER的工作,可以多賺些——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