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必刁難,但——“我知你容貌,怎能猜不出?”

她舉袍掩嘴輕笑。“大哥,你不曾見過我女孩家的模樣吧?”

“你要扮女裝?”她扮男裝已教人想入非非,換固女裝豈非天姿?

她沒直接回答他,只說道:“我會變成女孩家。三天後,我讓小堇跟戒兒跟在你身邊,告訴你那一日的路線圖,到日落之前,你只能猜三次,猜猜看你所看見之人裡究竟哪個是我?”

“若猜不出來呢?”

“哎,猜不出,那就表示大哥的直覺有誤,更顯出咱們朝夕相處都無默契,還談什麼知心?”言下之意,就是人也別娶了。

他注視她良久,黑眸精光乍現。“好,碔砆,要摘下你這朵花還真不容易,你的氣味、你的身形、你的容貌烙在我腦海近十年,我豈會猜不出來?你敢下戰帖,我就敢接。”

笑眼彎彎,她心裡已有計。忽然,風吹草動,彷佛有人在笑。明知是風聲,譚碔砆仍舊不由自主地回過身,望著書房。

“碔砆?”聶滄溟似乎也聽見風聲。

她痴痴望著書房好一會兒,才說:“數年光陰為了璇玉哥哥而身處官場,如今我要還我的女兒身,重新自己的生活了。”

風又吹,讓她衣袂飄起,好象聽到有人在說:少裝得像委屈你自己了,分明是你貪懶貪鮮,在官場玩了七年才肯辭官。

“碔砆,夜涼如水,早點回去吧。”

“嗯。”她笑顏粲粲,接過他的外衣披上,又看了書房一眼,才與聶滄溟雙雙離去。“大哥,你想咱們半夜在此談心,明日會不會有人傳出有一對幽魂在此?”她笑問。

“你已經讓人以為此地有魂不歸地府了。”

“大哥,你打一開始就跟蹤我?”遠遠的,傳來她吃驚的聲音。

“不是跟蹤,只是好奇你半夜擺脫殷戒,會去哪兒?”

“若我是去會情郎,大哥會有何反應……”聲音愈來愈遠,終至消失。

荒廢的譚宅裡,風不止。

三日後,大街上人來人往,每走一步,同時擦身而過的就有五、六人之多。

“今天是什麼日子?竟有這般多人。”聶滄溟立於大街中央,目光一一越過所經過的姑娘家。

“爹,不是特別日子,是前兩天打更夫瞧見城西荒廢的譚宅在鬧鬼,好象先是譚家長子顯了靈,按著病死的譚姑娘也跟著出現,在譚宅裡飄蕩。城裡人怕遭災,這幾日天天上香呢。”小堇在旁監視說道:“爹,碔砆姐姐要我轉告您,您一有動作就表示您要猜了,猜之前切記三思再三思。”語畢,掩嘴偷笑。

聶滄溟瞪她一眼,在大街上緩步走著。街極長,不停有人在走動;兩旁有攤,前頭有大廟,廟前有乞丐,來上香的婦女甚多。方才已去過廟裡,並沒有神似譚碔砆之人,他退出廟,在大街上來回閒逛。

“爹,要猜了嗎?”小堇追問。快要正午了,終於見到爺走到攤販前,灼灼瞪著一名背對他的姑娘。

那姑娘的背影極像譚碔砆,站在賣簪子的攤子前,是在暗示什麼嗎?當年認她當義弟,便是以一枝金花簪當見面禮。當時她面不改色,假意怒斥他為何要送女人物品,他故意推說將來可以轉送給未來的弟媳。

她在此選簪,是在暗示她的身分嗎?

“爹,不能再近身,一近身,你就真要猜了。”小堇再次提醒,遭他瞪眼。

他轉身離去,小堇與殷戒對望一眼。“爹,為什麼你不猜她?”

“碔砆絕不會這麼輕易讓我猜中,她是在設陷阱,好讓我用盡三次機會。”她到底在想什麼?難道讓他猜不出來,她真會高興嗎?

街頭有紅轎迎面而來。

有人叫道:“是有人要嫁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