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在勸和湘雲與黛玉不成之後,心態大變而續寫了一篇莊子,那麼這裡又有何用意呢?

這一段很有深度,所以不站在寶黛立場上是一定無法理解其中的用意的。

誰想黛玉見寶玉此番果斷而去,故以尋襲人為由,來視動靜。

【庚辰雙行夾批:這又何必?總因慧刀不利,未斬毒龍之故也。大都如此,嘆嘆!】

襲人笑回:“已經睡了。”

黛玉聽說,便要回去。襲人笑道:“姑娘請站住,有一個字帖兒,瞧瞧是什麼話。”

說著,便將方才那曲子與偈語悄悄拿來,遞與黛玉看。黛玉看了,知是寶玉一時感忿而作,不覺可笑可嘆,

我們先看這篇《莊子》的原文為:故絕聖棄智,大盜乃止;擲玉毀珠,小盜不起。焚符破璽,而民樸鄙;剖鬥折衡,而民不爭;殫殘天下之聖法,而民始可與論議。擢亂六律,鑠絕竽瑟,塞瞽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滅文章,散五彩,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毀絕鉤繩,而棄規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

這篇《胠篋》是外篇中的一篇抨擊儒家“聖人”及其所鼓吹的“仁義”的著作,宣揚“絕聖棄智”、回到上古“民結繩而用之”的“至德之世”,其中頗多憤激之言。

大意是:大盜的竊國就是接過了儒家聖人所鼓吹的那套仁義道德、治國方法來達到目的的,所以不需要什麼聖人。

這裡作者其實是在藉助《莊子》,來罵明末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竊國大盜的。

棄擲玉器毀壞珠寶,小的盜賊就會消失;焚燒符記破毀璽印,百姓就會樸實渾厚;打破鬥斛折斷秤桿,百姓就會沒有爭鬥;盡毀天下的聖人之法,百姓才可以談論是非和曲直。

把這些美好的音樂和樂器都破壞掉,塞住忙人大樂師瞽曠的耳朵,然後滅文章,散五彩,就是把各種顏色華麗的衣服都毀滅。把最好的畫家眼睛蒙上,把天底下最好的工匠的手指折斷。

種種這些行為,我們結合寶玉當時與後來的行為來理解,先看脂批:

【庚辰雙行夾批:是個善知覺。何不趁此大家一解,齊證上乘,甘心墮落迷津哉?】

這是黛玉看了寶玉寫的字條之後,脂硯齋的批語,意思是為何不趁此機會大家化解矛盾,而甘心墮落迷津呢?

便向襲人道:“作的是玩意兒,無甚關係。”

【庚辰雙行夾批:黛玉說“無關係”,將來必無關係。餘正恐顰、玉從此一悟則無妙文可看矣。不想顰兒視之為漠然,更曰“無關係”,可知寶玉不能悟也。餘心稍慰。蓋寶玉一生行為,顰知最確,故餘聞語則信而又信,不必寶玉而後證之方信也,餘雲恐他二人一悟則無妙文可看,然欲為開我懷,為醒我目,卻願他二人永墮迷津,生出孽障,餘心甚不公矣。世雲損人利己者,餘此願是矣。

試思之,可發一笑。今自呈於此,亦可為後人一笑,以助茶前酒後之興耳。而今後天地間豈不又添一趣談乎?凡書皆以趣談讀去,其理自明,其趣自得矣。】

黛玉說“無關係”,將來一定是雙方再沒有關係了,以往讀者以為寶玉這裡是“悟了”,但是從反面故事裡看,我們知道他這裡根本就沒有悟!所以脂批說他“不能悟也。”

脂硯齋又說如果他們真的“悟了”,恐怕就沒有這本“妙文”可看了,但是他又想看,“卻願他二人永墮迷津,生出孽障,”他自己都覺的這真是是損人不利己啊!

那麼我們知道,這裡為什麼二人悟了,就沒有這本書了呢?因為二者如果能化解,做出另一翻決策,那麼歷史很可能就會發生改變,也就不會有這本悼明的書了。

說畢,便攜了回房去,與湘雲同看。【庚辰雙行夾批:卻不同湘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