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定了左邊的第三個視窗,毒魄一反尋常的先自脅下皮袋中取出他的“祭魂鉤”,更將環鏈套連妥在右腕上,滿臉的煞氣,充眸的赤光,連南宮羽看了,都不覺心驚肉跳,相交了恁多年,他還很少發現毒魄這樣凝形的狠酷。

嚥了口唾沫,南宮羽一邊自槍囊中抽出長槍,一邊憋著嗓音道:

“要不要,呃,先摸上去探探動靜?”

毒魄搖頭道:

“用不著了,南宮,你記住,我從視窗摸進去,會先擋住門口的通路,如果一擊不中,姓崔的可能會越窗竄逃,那時,就全靠你在外面攔截了!”

南宮羽道:

“你是說,我不同你一起進去?”

毒魄道:

“人多屋窄,反而不好施展,你就在窗外打一遭埋伏吧,說不定我沒有奏功,你卻替飛星報了這筆血仇!”

南宮羽正色道:

“但願如此,毒魄,但願如此。”

拍了拍南宮羽厚實的肩頭,毒魄深深吸了口氣,慢慢逼近第三個視窗,待到還有五步的距離,他突兀暴跳而起,身形的狂速翻轉帶起一股漩渦似的氣流,氣流隨著他飛撲的去勢湧卷,只聞“嘩啦啦”一聲震盪,整牆窗戶業已四分五裂,碎為片片!

房間果然很窄,不但窄,而且昏暗,更泛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味道,就好像是體臭合著汗腥,還摻雜有幾絲陰潮翳悶的騷氣;毒魄腳尖沾地,一個盤旋,人己貼上門扉--任是如何動作,他的雙眼都沒有離開房子裡的那張床,那張幾乎佔據整個房間一半面積的大床!

床上的確有人,很容易便分辨出來是兩個人,人在被子裡,因為前面的簾帳相隔,卻看下清晰床上那兩個人的體態模樣。

毒魄背脊靠門,雙目在沉暗的光暈下閃閃生寒,他沒有出聲,不曾說一句話,只死盯著那張床,手上的“祭魂鉤”斜斜下指,冷冽的鋒芒宛似秋水炫漾……

床上開始有了動靜,很輕的搖晃和滯濁的喘息!

毒魄下指的“祭魂鉤”穩定而堅實,連絲毫的顫動都沒有,他仍然保持沉寂,全神貫注於簾帳之後的反應,他已發現了一項情況,就是床上的聲響,僅由同一個人發出,旁邊另一個人,並不見任何異狀,光景彷彿床上只有一個人。

實際上,他知道絕對是兩個人。

出聲的一個,似乎是個女人。

突兀間,垂掛在床前的那幅荷花帳幔整張飛起,向毒魄兜頭上罩來。

毒魄卓立不動,左手倏起,已將飛來的帳幔掀扯於地,就在這時,蓋在那兩個人身上的厚重棉被亦“呼”的一聲迴旋著凌空而至,看上去有如一片被狂風疾吹之下翻騰不已的黑雲,竟透著幾分妖異之氣!

於是,毒魄出刀了,“祭魂鉤”的鋒芒掣如電閃,凝似長虹,當刃口割裂棉被、帶著流星曳尾般的冷焰斬到床上,兩條人影驀然分躍,一條沖天拔起,直貫房頂,一條卻手舞足蹈的朝著毒魄撞來,口中還發出那種不似人聲的尖厲駭叫!

毒魄右腕倒挫上翻,深入床板的“祭魂鈞”“唆”聲飛揚,他的動作脈絡連貫、一氣呵成,更且快不可言,但令他遺憾的是,仍然受制於形勢,慢了一步--

床上兩個人的行動,顯然經過慎密思考,表面上看,像是一齊發難,事實卻有分別,衝上屋頂的那一個,起勢稍緩,撞向毒魄的一個,卻略略搶前,換句話說,毒魄揚刀炫鋒的一剎間,本可選擇任一目標加以砍殺,卻因為撞向自己的這個人領先壓頂,而不得不立予處置。

因應的時間只是須臾、處置的手段也迅捷明快,然而總算出了一點小小的破綻,漏了一絲微微的空隙--當“祭魂鈞”雪亮的鋒刃攔腰斬過那撞來的軀體,屋頂已爆起一聲碎裂聲響,瓦礫木屑紛飛囚散之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