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那般的環境沒有養出一個賈寶玉,反而生出兩個及其陰謀論的男人。

一個溫和如水,似春尾的風,無論從哪一邊兒吹過來都有一種暖洋洋的溫度滲入四肢百骸的感覺,但卻及其攻於心計。而另一個,冷若風霜硬如冰錐,他的舉手投足彷彿不是在為動而動,而只是想保有一絲讓冷冽之氣流動的空間。但他有時候又透露一股孩子般的頑固與堅持,他的心在哪兒呢?她卻摸不到……

蘇綰心想,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妖,一個是怪,合起來就是一雙妖怪。

霞光還並未照透一切,近旁響起一片細微的“嗦嗦”聲,像響尾蛇流動在沙子裡的聲音。她將腦袋側過去,看到蘇棋起身,想必是為眾人準備早起洗漱之事去了,也便未去理會。

不一會兒驟然一聲驚叫:“啊!姑娘……”

蘇綰張開眼睛,還容不得自己的腦子思考過一下就衝了出去:“什麼事兒?”

蘇棋激動地指著門前的一輛馬車,新漆新木,馬兒健碩肥壯,捂住嘴巴不可思議。

蘇綰略微皺了下眉,看看隨後而來的蘇洛陵瘸著條兒腿一副鎮定若閒的模樣,立刻在心裡有了數帳。但是張望四處不見鬼麵人的蹤影,想到他大約是不想在人前現身,於是作罷,對蘇棋說道:“可能……是別人丟棄的,我們正好用得上,快將二公子扶上馬車。”

蘇棋傻了傻眼:“丟,別人丟的?”

“呃……應該……”她是好人,好人不說謊話。

“哦……”蘇棋眨巴下眼睛,一副這個秘密很大,姑娘只告訴我一個人的慎重表情。再看看這馬車,又立馬偷笑,“真是個傻蛋,這麼輛好馬車就丟了……呵呵……”

蘇綰黑線石化。

馬車內佈置妥帖適宜,無一份累贅亦不少一份必須,很是精簡。蘇綰暗暗給了蘇洛陵一個肯定的眼神,便與蘇棋一起將他扶到車裡。

雪影雪梅娘如今早已如膠似漆好著呢,所以乖乖將其放在一處慢悠悠跟著馬車談點兒小情嘶點兒小愛,盼望著立馬整出只小馬兒來,強強聯合之下的小馬兒該是多麼的雷厲風行啊。

蘇棋自然是伴著黃葉在車上駕馬,隨叫隨到。畢竟他二人是生臉面,無論是安陽王還是靖南王,亦或是此刻坐鎮京都的妖婆子太后都不會拿他倆做通緝人像,安全得緊。只是一天到晚,睜眼閉眼都是蘇洛陵的臉,蘇綰每天都會處在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當中。

雖然以往也是一個屋子住的,但是如今卻是在一個如此狹小的空間裡。好比——床!是的,就好比一張隨時隨地都在顛簸的床……這太會使人想入非非了。

一個人一輩子生來在床死又在床,人生的80都在床上度過,所以她現在是將自己的80與蘇洛陵一同分享麼?

她想到此處,驀地臉色發紅,用手捂住雙頰將臉轉向車簾子外頭。

大地一片夏日明朗,氣候熱烈奔放,像她此刻沸騰在胸腔裡的血液,提供給那個叫做心臟的東西無限動力及活力。

自從經歷過西疆的幾次戰役,短短數十日便歷經困苦掙扎還有對脆弱生命的宣判。她死過,如果那個叫二十世紀的現代是地獄的話,她確實死過。如今又還陽了——這使她有種重新開始審視目前這個世界的眼光。珍惜生命之餘,更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土生土長的永興人,將自己的骨血融入到這片國家裡。她的確在那些充滿熱血的土地上流過血淌過淚,所以,忽然間發現其實於藍並不重要華雲英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蘇綰,是蘇綰的這輩子!

她似乎想通了什麼,又扭過頭去,藉著簾子之間漏下的三四片陽光看清蘇洛陵黑到如墨汁般的眉毛,與同等色澤的眼睛,直入人心。不知不覺,似乎是因為盯地專注了,總覺得那兩個寒潭之中並不全然都是冷冰冰的,好像還有一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