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起十萬中軍奔赴關中!”龐青讀著最新的戰報。

“十萬?”楊崢有些驚訝,不是因為兵力太多,而是來的這麼快。

以目前涼州的實力,司馬昭、鍾會想以十四萬大軍滅掉自己,幾乎就是白日做夢了。

司馬昭打個壽春還出動數十萬大軍,對付自己就十四萬?

鍾會沒有這個能力吧?

如果不是對付自己,那就有可能是衝著蜀國來的。

“糧食呢?”關中已經荒廢,十四萬人不可能喝西北風吧?

“司馬昭加徵賦稅,官九民一。”龐青道。

明帝后期,中原田賦到了官八民二,這麼沉重的賦稅下,也不知道百姓是怎麼活下來的。

“司馬昭就不怕官逼民反嗎?”楊崢搖搖頭,這一次司馬昭下了血本,若是不能滅了蜀國,或者滅了自己,境內一定會動盪。

其實從曹操開創屯田制以來,就不斷有人逃亡。

揭竿而起不太可能,中原的軍事力量一直很強大,百姓早已經被殺怕了。

賦稅太重,對民間的打擊是全方位的。

漢武帝為北擊匈奴,大力搜刮民間,新降生的孩子長到三歲要給國家繳納稅,稱之為“出口錢“,年滿十五歲繳納算賦,也就是人頭稅,每人每年都要向國家繳納,並且必須用貨幣,中間又會被糧價壓榨一次……

漢書中對此有明確記載:武帝徵四夷,重賦於民,民產子三歲則出口錢,故民重困,至於生子輒殺,甚可悲痛。

事實上,魏末的中原比漢武帝時代更為悽慘。

漢武帝一視同仁,不管豪強還是庶民,一樣繳稅。

甚至豪強富戶會付出更多,告緡令割的是有錢人的韭菜。

民間至少還有條活路。

而司馬昭的重賦,則完全攤派到無權無勢的百姓頭上。

士族豪強有各種方式逃避重稅,不交賦,甚至少交。

一來,官府弄不清他們隱藏了多少戶,圈了多少田。

二來,官府本身就是士族豪強自己,他們會玩命的繳自己的賦?

司馬昭敢這麼玩,楊崢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只要士族豪強站在司馬昭這一邊,底層鬆散而無組織的百姓,便興不起什麼風浪。

對比中原,涼州的賦稅則輕了太多。

奴隸、待歸、治民,只需上繳足夠的田稅,每年完成一兩個月的軍事訓練,基本就沒有其他破事。

農閒百姓可以漁獵、畜牧,做些手工製品,拿到集市上售賣。

或者為官府做工,工錢沒有,混個一日三餐,填補肚子,也是在節省糧食。

除了田賦,涼州的食鹽、牲畜、鐵都是官營。

西海隨便一個鹽湖足夠全天下吃上幾十上百年。

牲畜也是涼州巨大的優勢之一,全天下也就涼州採取大規模官營,在河湟、西海、河套、張掖的廣大草原上設立牧場,一頭牲畜,能吃也能幹活,價值巨大。

還有商稅,這些年佔官府財政收入的比例越來越大。

中原士族豪強越來越壯大,他們的需求也隨之攀升。

胡椒、香料、蜀錦、貂裘、瑪瑙、寶石、琥珀、犀角、象牙等等奢侈物都要從領涼州過境。

無論春夏秋冬,都會有長長的駝隊從西方逶迤而來,這些異域商賈的吃穿住行,都要在涼州,他們出手極其大方,帶動了涼州的經濟,讓百姓也能沾些油水。

自從清剿了沮渠部之後,涼州的經商環境大為改善,很多西域商人乾脆直接在姑臧購買宅邸。

去年攻破長安、斬殺司馬孚、王基,姑臧的宅邸價格便如芝麻開花一般節節升高,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