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眼中雄光泛起。

豫州安城,低下頭的諸葛誕也憂心忡忡。

毌丘儉在幽州經營十餘年,諸葛誕也在淮南經營十餘年。

曹爽上臺之後,第一個提拔的是夏侯玄,第二個就是諸葛誕,封揚州刺史,加號昭武將軍。

曹家的恩惠不可謂不深。

在這種背景下,司馬師一紙詔令,讓他遠離老巢,任誰都不會安心。

打破了之前諸葛誕與司馬懿形成的政治默契。

也就是說,在司馬師眼中,他諸葛誕與毌丘儉是一路人。

東興之戰,損失最大的其實就是揚州都督諸葛誕。

淮南精銳都是他的部下。

諸葛誕若是還不知道司馬師的矛頭指向誰,那就真的是愚蠢了。

“太傅在時尚能容我,太傅不在了,司馬師必不能相容。”諸葛誕對司馬師的狠辣心有餘季。

高平陵之變後,司馬氏一步一步有計劃有條理的清洗擁曹派系。

以前還遮遮掩掩,現在連遮掩都不用了。

腰斬夏侯玄,弒後廢帝,乾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諸葛誕是曹爽一手提拔起來的,與夏侯玄是好友。

“既然大將軍不能容主公,主公為何還要揭發文欽、毌丘儉作亂?不如與其聯合,出兵許昌!”心腹蔣班道。

“與文欽之怨,私也,與司馬師之隙,公也,今楊崢舉兵於西,毌丘儉文欽舉兵於東,良機難尋,主公為何因私廢公?”焦彝也贊同諸葛誕助司馬師。

如今魏國形勢明朗,司馬師在掃清障礙,為下一步做準備,對付諸葛誕是遲早的事。

諸葛誕長嘆一聲,“楊崢遠在西平,毌丘儉根基淺薄,文欽粗勇無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司馬師手握十萬中軍精銳,北有陳騫,西有王昶、王基,東有胡遵,崢、儉、欽三人必敗無疑,豫州在許昌、洛陽之側,吾若響應毌丘儉,則司馬師必揮軍先攻我,身死族滅而為他人嫁衣,何其愚哉!”

蔣班、焦彝皆拱手道:“主公思慮精深,屬下不如也。”

諸葛誕揮了揮手,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司馬師弒後廢帝,腰斬名士,天下震怖,已成亢龍之勢,亢龍者,上九,亢陽之至,大而極盛,盛極而必衰!吾為初九,潛龍而不可與之爭,當入淵也,潛龍在淵,則亢龍不可與我爭!”

諸葛家家學淵源,陰陽易數,正是其家傳。

諸葛武侯因之而成八陣圖。

諸葛誕略遜,但也略知天數。

“淵在何方?”焦彝似懂非懂。

蔣班則一臉懵。

諸葛誕目中雄光泛起,“淮南、壽春!”

焦彝一臉興奮,“不錯,假借討伐毌丘儉,以豫州之軍入壽春,聚合淮南精銳,司馬師若容我等,則相安無事,若是不容,則聯合東吳,割據淮南!”

這一次蔣班聽懂了,哈哈大笑,“好計謀。”

諸葛誕卻還是沒有笑,望向西面,喃喃自語:“不過成潛龍入淵之勢者,非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