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其力的窮日子。我這個人出身農民,要求不高,有燒餅加串兒、酸湯綠豆丸,年歇蒸饃熬肉就滿足了。其實你祖祖輩輩都是莊稼人,你小時侯還割草拾過柴火,黑鹼饃加豬油就香得小辮兒朝前。現在啥都忘了,吃東西嘴刁了,吃餃子不吐皮兒。十萬塊錢看不眼裡,以前你見過那麼多票子嗎?幾十塊的工資熬了那麼多年!

那十萬塊錢,我能直不楞登要嗎?你沒看那小子一隻手在衣袋裡始終沒有出來嗎?我懷疑他開啟了手機錄音設定。你娘兒們家頭髮長,見識短,嘴紮實,沒水平,不上檔次。以後,這種事情,少摻乎。一百塊錢買個驢籠嘴——你少插嘴!

一頓連珠炮,給本來夫妻關係就不和諧,在丈夫面前不得臉的鐘藝秀嗆到了裡間。

二人“一室兩制”,各自抱著枕頭“異床異夢”去了。半夜時分,“騰”地一聲,把剛剛進入夢鄉的兩口驚醒,好像誰往院裡扔了一塊磚頭,吃飽喝足,營養過剩的藏獒“虎子”,應付差事地嚎叫了幾聲,又倒頭睡了。

德華,快起來,是不是有人往院裡扔爆炸物了,小心炸藥包呀,注意安全。

好,我起來看看,實施排險。萬一我“光榮”了,你要照顧好孩子,我批准你可以另尋新歡。

甭看平時倆人唇槍舌劍,磕磕碰碰,遇到“外敵”危及家庭安全時,還能尿到一個盆裡,本能地作到一致對外。花局披衣起床,拉著院裡的千瓦水銀組燈,左手掂著平時用作防身的軍用匕首,右手拿一把小口徑雙管獵槍,在妻子鍾藝秀的催促和伴隨下,壯著膽子來到院子裡。仔細打量一番,見扯著鐵絲網,插著玻璃渣的高牆裡面三四尺遠的地方,有一黑色提包,鼓鼓囊囊的。他正要靠前看個究竟,妻子一把拉住他,說小心爆炸,去年大年三十,就有人在大門上抹了黃拉拉的屎,扔到院裡一個用酒瓶和雷管自制的爆炸裝置,幸虧沒爆炸。報了警也沒有弄出個子醜寅卯,只好不了了之。妻子鍾藝秀存不住氣了,說,老卞,局座,德華,花局,報警吧。丈夫說,慢,現在還情況不明,不知是妞是小,是福是禍,萬一是一包錢呢,要是個金元寶呢?萬一報錯了警,張揚出去,豈不丟人敗興,貽笑大方。於是,兩口靜觀半個時辰,見沒有什麼動情,心想即便是定時炸彈,也未必就瞬間炸響。丈夫乾咳兩聲,壯壯膽子,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向目標逐漸靠近。那樣子,跟電影裡日本鬼子排地雷差不多。靠近後,花局先用長筒雙管獵槍戳了戳,又使軍用匕首劃了劃,確保萬無一失了,就冒險開啟了黑色提包。不打不知道,一打滿臉笑,原來裡面是捆得整整齊齊的一捆現金,一數,二十萬。這時,花局懸著的心才落到了肚裡,頓感蒲市那兩個業務員識字兒,見過世面,夠朋友。而妻子沒見過這麼多人民幣,心裡不免打鼓:這雖然是錢,可弄不好犯了事兒,不亞於多少當量的定時炸彈啊!於是心裡忐忑不安了。丈夫見妻子的複雜表情和怯生生的樣子,一面提著提包往屋走,一面說,錢是好東西,用到正地方就沒問題。我今天帶到辦公室,抽時間原封不動退回,也不給他們定合同。妻子驟然輕鬆,釋然了好多。

花劇聽著輕音樂,想著心事,等著情人,感覺好極了。

花局,卞兄:開門,小妹來晚,不好意識(思)了。密斯熊嗲聲嗲氣地敲開了“8888”豪華包房。

密斯熊,你讓哥硬等不及了。想死哥了,快進。花局左腿後拉,躬身斜傾,右手前伸,說聲“請”——,一副舞場紳士的派頭。

密斯熊放下鯊魚皮長帶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