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還是這白瓷瓶的。

關於母妃,他的記憶裡並沒有一個完整的影像,也只是在父親和其他人的偶爾提起中得知她是怎樣一個溫柔嫻淑而又傾國傾城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本該將全部的關愛都傾注在他的身上,卻莫名的早逝,甚至連她的舊物都被那個女人迫不及待的銷燬,只留下這麼一個白瓷瓶,承載著他對母親的全部想象、懷念以及追憶。

叫他如何能夠不怨恨?

於是他將這個白瓷瓶藏了起來,不許任何人觸碰,連同那份怨恨深埋在心底,直到今日……

今日這個大膽的丫頭竟然敢一再觸碰他的禁忌,還大言不慚的說著這些荒謬之言。

可他竟覺得有幾分可信。

他從來只是將這唯一的遺物當做提醒自己復仇的印記,卻從來不曾如今日這般感覺到,母親對自己的愛和不捨,原來也隨著這個瓷瓶留了下來。

面對沉默許久的李容褀,宋嫻心下愈加忐忑,不知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又或者這一次又弄巧成拙,他是在醞釀對她的懲罰?

宋嫻正緊張的不敢看他的眼眸時,卻忽然聽見他輕聲低喃:“真是愚蠢的女人。”

她於是驚詫的抬頭,卻發現他原本充滿怨毒的眼眸裡竟浮現出笑意。

☆、欺負

看到他這個眼神,宋嫻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顧不上李容褀還在出神,她連忙疾步行至一旁,從櫃子裡取出一件乾淨的外袍搭在手臂上,又自床榻變提了李容褀的靴子過來。

這伺候人的事她以前是從來不曾做過的,可是真到了這不得不做的情形下,她做來倒也還算順手,若無人刁難,不至於笨手笨腳總是出錯。

有了這些日子的經驗,宋嫻十分順溜的攜著外袍立在李容褀身後,展開來抖了抖,而後踮起腳尖將那外袍披上了李容褀的肩頭。

覺到肩上一重,李容褀立刻側過頭來,眸光朝向正忙著為他理順衣袍的宋嫻。

宋嫻亦感覺到他的目光,頭也不抬的道:“殿下莫要著了涼。”

整理完外袍,宋嫻又提了靴子置於他腳邊,而後朝他伸出手道:“殿下把靴子穿上吧,地上涼得緊,小心浸了寒氣。”

李容褀卻是許久都未動。

宋嫻以為自己又怎麼招著他了,於是抬起頭來。

兩人眸光相觸之際,李容褀卻忽然垂下眼簾,目光在她的柔荑上停留了許久,方才伸出一隻手來搭了上去。

起初宋嫻想也不想給他做這人肉扶手,原是將他視作個晚輩,故而沒有多餘的遐思。

如今見著他這一番遲疑的模樣,便是再遲鈍,她也明白過來。

雖是近身服侍的,可到底還是有男女之別。

宋嫻不禁懊惱,唯恐李容褀將自己視作輕浮之人。

然而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卻是為時已晚。

李容褀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柔荑上。

因為穿靴時不宜保持平衡,他又需向她多借幾分力,於是不知不覺間,那隻手竟成了與她掌心想貼的交握之狀。

這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只是他們兩人都有些古怪。

氣氛忽然尷尬了起來,他們像是約好一樣都不說話,也不看對方的眼睛。

李容褀穿好了靴子便鬆開了她的手,可是她掌心的溫度卻還殘留在他的掌上。

那素來盛氣凌人的魔星,此時卻似被人制了道法,竟滯在那裡也不動。

宋嫻亦是如此,只覺得心像脫了韁似的亂跳,叫人惶然也不能平緩下來。

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到後來宋嫻實在受不住了,也不管今日午後伺候他的事尚且未畢,便欠身道:“奴婢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