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張震南,南岸摔倒一大片人,連剛勾住半截斷橋的橋工也噗通栽進河裡。

“狗日的韃子——!”

張震南一跳而起,幾乎咬碎了牙關,火藥!韃子肯定用上了大量火藥,直接將整座山坡炸塌了。他的兵,一百多個兵,一下就沒了……

一股痛楚湧上心頭,淚水不覺脫眶而出,此時不僅是張震南,南岸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錐心的痛。

片刻之後,煙塵漸散,一股人潮湧上幾乎削去了三分之一高度的山坡,個個青黑短褂,黑布裹頭,正是清兵,他們歡呼雀躍,慶賀著他們的勝利,他們刺刀上都挑著紅衣的短簷圓頂硬帽,炫耀著他們的輝煌功績,這一刻,北岸的清兵就像是打贏了一場偉大的會戰,原本陰鬱的天頂,層雲漸開,陽光映照而下,也在讚許他們的武勇。

“看,紅衣不是不可戰勝的!只要我們滿人團結一心,我們武衛軍捨生而戰,紅衣也會敗在我們手下!”

哈達哈也在流淚,一邊流淚一邊呼號,部下們更是泣不成聲,終於……終於贏了!

“狗韃子,納命來!”

張震南恨不得展翅飛過河去,一招氣運在身,將對岸正在耀武揚威的韃子焚為齏粉,他急速轉動腦子,以百倍於往常思維的速度搜尋反制之道,然後一則剛被他忽略的訊息眺了出來。

“一窩蜂!快把一窩蜂調上來!”

在張震南的咆哮聲中,來自赤雷軍的炮兵們拖著一窩蜂衝上河岸,以嫻熟無比的動作作著準備,這支在輪臺大戰中證明過自己的部隊,因西域再無大規模決戰而失業。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推著老大趙漢湘跟韓再興作了個人情交易,才進到第七軍麾下作戰,現在有了表現的機會,自是奮勇爭先。

一窩蜂重點在彈不在炮,送彈入炮,定位瞄準,接好引信,三分鐘不到就準備完畢,翼長一聲令下,嗖嗖之聲不絕,十門一窩蜂,八十枚火箭彈,連踵脫膛而出,拉出一條條熾亮尾跡,落向剛被清兵佔領的山坡。

蓬蓬蓬蓬……

密集的橘黃焰光在山坡處炸開,數百清兵正擁擠在山坡上,有還在向南岸紅衣炫耀的,有在挖掘泥土下的紅衣,想要拿到戰功憑據的,還有呆呆擠作一處,自覺這一戰已經獲勝,已經脫出生天的。

爆炸並不是一瞬間之事,而是連綿不絕,清兵這兩日已領教足了紅衣的手雷,幾十枚手雷連續炸開,就已覺天地撕裂,日月無光,而現在這一連串爆炸的動靜,簡直就是數百枚手雷相繼炸裂一般。

本已殘缺的山坡被這一層細密的鋼鐵之雨洗刷而過,升騰而起的不是之前那股巨大的煙塵,而是細細的褐色塵霧,那是血霧混合泥土而成的。

片刻之間,以山坡為中心,方圓二三十丈範圍內,幾乎每一寸土地都被翻耕過一遍,那數百清兵都沒來得及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就被這一場鋼鐵烈火之雨吞噬。

“那是什麼……”

情緒剛衝到最高點的哈達哈,以及所有目睹這一幕的清兵都呆住了,他們從未見識過火箭炮的地毯式轟炸,甚至都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畢竟西域對此時的滿人來說,已是遙遠而陌生之地。

“那是什麼?”

哈達哈啞著嗓子,再問了一聲,可沒人回答,之前他們用上千斤火藥炸塌了山坡,可轉瞬間,南蠻就降下了這一場風暴般的爆炸,這報應來得太快了。

“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慢!?昨日就來,韃子的防線昨日就崩了。”

南岸,張震南瞪著牛眼,訓斥著一窩蜂的翼長。

“統制,咱們這炮可不是包打一切的,剛才不是韃子犯傻,蝟集在一起,還愣愣不避,怎可能有這樣的效果?”

翼長委屈地辯解道,剛才師部參謀還板著一張臉說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