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的場所。

頂樓的密會室裡,腦子還泡在小姑娘那一親的李肆將那三個字脫口而出,聽得坐在對面的彭家彭先仲一頭霧水。

“哦……純色的。”

李肆趕緊改口,這會他是在和彭先仲談玻璃生意,之前的各種失敗產品都作成了工藝品,讓彭家承銷,雖然賺不了什麼大錢,但卻已經試探出了彭家的商路和實力。正好鄔亞羅鄔重父子那邊有了突破,透明的光學玻璃終於搞了出來,李肆趁熱打鐵,準備跟彭家大幹一場。

當然,他絕不會說是自己造出了透明玻璃,否則很有可能他會被康熙直接下旨給綁到養心殿的玻璃作坊去當一輩子玻璃匠。

“我的親戚說,他們收到了洋人的純色玻璃,就不知道你們彭家有沒有興趣做這生意。”

彭先仲幾乎要跳了起來:“真的?”

李肆招手,於漢翼捧過來一個木盒子,彭先仲開啟一看,眼睛頓時星星點點。

一套晶瑩剔透的玻璃盤碟,透明無色,底部和四壁都是錐稜交錯的花紋,映得盤碟波光粼粼,煞是惹眼。

“這……這一套,就算在廣州府,也能值上百兩銀子”

彭先仲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隻盤子,雙手摩挲著,又搖頭不已。

“二百兩這手感,這厚度,絕不是廣州貨能比的。”【1】

他如奉珍寶地再放回去,看著李肆的目光熾熱如火。

“四哥兒,你這關係可真不一般,也虧有你的扶持,咱們彭家才能撐住了這一難。這東西,你開價,只要給咱們一丁點賺頭就好”

李肆心中嗤笑,彭家的商路是在湖南,這東西在廣州能賣二百兩,在湖南就能賣五百兩。他出價五百兩的話,彭家能開價一千兩賣絕不會少賺,可生意場上,就得這麼說話,這個彭先仲早前還是個和他差不多的書呆子,可跟著他作了幾次生意,卻漸漸歷練出來了。

“這還只是樣品,等親戚那核算好價錢再說。”

李肆這麼一說,彭先仲也皺起了眉頭。

“英德分關的前任委員被楊春殺了後,新任委員還沒到,要出貨的話還得趁早,不然到時候跟他們還得作一番文章。文章做不好,這東西要露了白,可就有些麻煩了。”

彭家的商路是走連州到湖南,沿著連江而上,所以得受太平鈔關英德分關的擺佈。每一任分關委員都要和商人們來場博弈,是沿襲之前的利益格局,還是有所更張,就看雙方的力量對比,所以彭先仲才會這麼說。

“那是你們彭家的事了……”

李肆不摻和,他是供貨商,打通下游是代理商的事,也正好趁這機會看清彭家的底牌,免得後面受他們牽累。

做生意啊……還真是個戰場呢。

這就是李肆的新戰場,比起血火戰場,這個戰場他更熟悉。

“我會催著他們提前送個十來套,你們也好先試試價。”

李肆說道,兩人再議定了一些細節,彭先仲又是一臉興奮地提著木盒子離開了。

“壓模法只能造玻璃盤碟,或者寬頸直頸杯,瓶子還造不了,那才是大頭。而且模子光滑度不夠,要花很多時間研磨表面,咱們現在得保密,不能用外人工匠。靠自己的話,每天最多能產一套。”

就在同一間屋子,青田公司的所有高層召開了秘密會議,公司財務,鄔亞羅將玻璃窯的生產情況作了彙報,鄔重只是管琉璃坊生產的執事,主事還是鄔亞羅。

現在光學玻璃是搞出來了,可要生產玻璃瓶器,就得用吹的,而這需要長期摸索,累積經驗。雖然廣州也有吹玻璃的匠師,但李肆這能產光學玻璃料的秘密,卻不能輕易擴散,所以現在的玻璃製品還都是用壓模法制造。

即便是壓模法,也得讓模具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