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規制,聚集的都是精通周禮儀制的讀書人,這幫人當然思維陳腐。雖然出仕英華,心底裡對處處不合“禮”的李肆很是牴觸。如今在天壇搞這場祭天大典,還跟立明有關,以梁載琛為首的聖儒派自是昂首挺胸。因為不管是祭天,還是立帝,只有他們懂儀禮。

不用他們,那就跟那些偽朝反賊,頂著唱戲用的龍袍亂七八糟來一通的可笑之事一樣,絕難獲得天下人的認同。

三賢黨雖有虛君之志,但相比李天王,這些腐儒更是他們的大敵,屈明洪搖頭道:“天王該是另有盤算,一下拉出十六位前明宗室,還不知是什麼文章,且看著吧。

此時眾官員已到簷廊之中,梁載琛等人自成一群,還在低聲議論著。

“拉出十六個宗室來到底是為哪般?其中還有個自段家出族的襄王之後,雖說碟譜族譜和人證一應俱全,身份倒是真的,但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還真是猜不透用心。””是啊,還把祭天跟立明帝兩件事湊在一起,史無前例啊,不合禮不合禮……”

聽得同僚的話,梁載琛搖頭,為他們的後知後覺而嘆息。”此事再簡單不過,李天王定是選中了襄王之後。那段允常,不,朱慈允,他的女兒,早早就跟在天王身邊,日後也當是天王妻妾。

這個人選,怕是幾年前就已有所準備。現在見得我等執禮堅決,大明人心猶存,行事不好太過無忌,就把其他宗室之後也找了來,一同陪立,絕了爭執。天王用心,也算是深啊。”

同僚們恍悟,都覺梁載琛說得透徹。

這老頭一臉自得的笑意,接著低聲道:

“可這明帝不管是誰,終究是壓在李天王上面的天子。即便李天王只豎這天子旗一年半載,跟著天子旗而起的是諸項夭子禮,我們禮科諸賢,自當大用。再將聖儒書院後學們拉扯進來,到李天王就帝位時,孔聖之徒,怕已是滿了半朝,那時天王還要抑儒麼?”

眾人呵呵輕笑,還有人摩拳擦掌道:“大明若是能再聚人心,到時一聲呼號,勤王護駕,天王想禪位……”

後話被眾人嗯咳之聲打斷,雖然大家都有此心思,但這話只能心裡想,可不能隨便說。

看著滿面紅暈,興奮不已的這幫腐儒,遠處一身黑衣的於漢翼低聲冷哼,臉上混雜著九分不屑,一分憐憫。

接著禮樂奏響,將他的注意力引走,禮樂加喧鬧聲中,一行穿著玄色龍袍,九旒冕冠,手執玉圭之人出現,隨著紅地毯走向天壇正中高立而起的三層圓臺,也就是圓丘。

整個天壇頓時轟然,“皇上”、“萬歲”

的呼喊不絕於耳,然後是紛雜的吵嚷聲,怎麼一下子蹦出來十六個皇帝!?

稍稍知些儀禮的人都在搖頭慨嘆著民人的無知,這十六人穿的是九童袞服,那是大明親王規制,可不是皇帝的十二章袞服。民人哪懂那麼多,只當帶著珠簾冠的就是皇帝。

十六位穿著大明親王九童袞服的人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著,這些人的身份已由英華天王府予以認定,分別承襲了前明襄王、荊王、吉王、榮王、益王等宗室爵位。除了留在北面的旁支庶葉,幾乎是將前明還留有後人的重要宗室一網打盡。

領頭的是朱慈允。這位書呆子中年竭力掩飾住自己的苦笑和感慨,一臉呆若木雞地領著這群大明親王前行。

“真是被女兒害了,早嫁出去就沒這檔子破事,以後日子該怎麼過uBil,會不會被天王砍頭呢?希望天王言而有信,繼續呆在國子監不指望了,可自在地教書讀書總行吧……’

朱慈允正一肚子苦水汩汩胡亂流著,在他身後,大中門一側的綢蓬下,段雨悠,不,朱雨悠也正一臉淚水地看著自己父親的身影漸漸模糊。

“郡主姐姐,別哭啊,等你爹爹成了皇帝,姐姐又稱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