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般大小、通體晶瑩剔透的水晶宮!

…………

禁宮之中,皇后居住的紫儀宮和萬貴妃所居住的沁芳宮同時飄逸著道道藥味兒,這些藥味兒是這麼的衝,連平時所用的薰香味兒都漸漸蓋了下去。

沁芳宮中,簾幕低垂,一名負責給貴妃娘娘梳頭的典飾娘子兢兢業業地替她篦著長髮,手中的篦子上沾滿了浸潤過桂花汁兒的刨花水,小心地控制著力道。

貴妃閉目仰面躺臥在美人榻上,一頭保養極好的烏髮便自這樣散落在枕上,秀美的眉毛隱隱蹙起。

按照慣例,除了篦發之外,典飾娘子自然還要給自己的主人按摩頭皮,但這位典飾的手指剛一捱上貴妃的頭皮,就見貴妃驀地睜開了眼睛,以手護頸,驚問道:

“做,你做什麼?!”

典飾娘子的手便僵了僵,趕緊垂落下去,低頭回道:

“娘娘醒了,奴婢……”

不等她說完,貴妃已然自己爬了起來,蹙眉揮袖道:

“下去,下去!本宮不要你碰我!”

典飾娘子忙不迭地起身施禮離開,貴妃貼身的兩名宮人立刻撩簾進來,陪笑施禮道:

“娘娘醒了?可要用點什麼?”

貴妃沉著臉不說話,靜了一會兒才淡淡道:

“本宮這是怎麼了?總好像有什麼事不記得了……”

兩名宮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齊齊軟聲道:

“娘娘已病了兩日,雖是精神不好,偏是無法入眠,是太醫來開了寧神開竅的藥,囑咐奴婢們給娘娘煎服了,娘娘今兒這是大好了。”

“病了?”

貴妃柔美如花枝的手指輕輕拂過美人榻上搭在自己腿上的錦被,蹙眉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

“……怎的本宮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恍惚記得,不是端午了麼?皇后似是安排了什麼賞花宴?”

兩名宮人忍不住再次對視,這次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驚駭之意,沉寂了一會兒,更沉穩些的那個宮人才輕聲道:

“娘娘,那賞花宴已過去了……”

貴妃“啊”了一聲,這次是真正的驚訝:

“我還想著,茲事體大,總得要給那個女人的兒子使點兒絆子,怎的就過去了?”

伺候的宮人額上汗都出來,心裡暗暗叫苦:貴妃娘娘春秋正盛,怎麼忽然這麼糊塗起來了?難不成自己這主子……終是靠不上了?

也不怪她們胡思亂想,禁宮之中,哪個當奴才的不是靠著自己的主子活命求財求前程呢?若是自己的主子指靠不上,那他們的日子也就走到頭了。

她們當然不知道,幾乎是全然相同的一幕,同樣在皇后居住的紫儀宮中發生了。一時之間,這兩宮的侍婢奴才太監們都是人心惶惶。

…………

這兩宮的訊息不脛而走,自然而然傳到了清寧宮中。黎貴嬪正在對著綻放的牡丹現場描摹,聽到自己身旁的幾個宮人討論這些事,手下的筆法不由錯了,炭筆重重地頓斷在了紙上。

宮人們頗是不解,笑著給黎貴嬪換了紙筆上來,卻見她略帶怔忡地瞧著眼前華豔已極的花朵,忽然揮開了宮人們的手掌,站了起來:

“這花,極盛之時,便是衰敗的開始……請告知陛下,我待會兒過去瞧他!”

說著,她一陣風般地轉過了身,腳步飛快地進入宮室之內。

少頃,黎貴嬪便換上了一身方便行動的宮女服飾,烏鴉鴉的髮髻上只別了一根銀簪,眉眼間脂粉不施,越發清秀美麗得猶如處子。

正當她提裙要出門的時候,卻聽門外輕輕響起一聲通報:

“文王殿下到!”

黎貴嬪略略一怔,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己那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