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這樣,一番苦口婆心的開導、勸說後,大白涕淚縱橫,哭得如喪考妣。

而釋然呢?則滿意地去跟張先生報道。

張先生站在茅屋前,一手叉腰,一手搖著破蒲扇,搖頭晃腦外加嘆息連連。

釋然視若不見,繞過他一徑進了屋。在正間桌子上,開啟包袱,逐一整理東西:桃酥、麵粉、一瓶酒、一斤五花肉、一包鹽、兩斤雪白的大米。

張先生跟著她進來,探頭看她做事情。待看到桃酥,當即伸手過來拈了一塊,眉開眼笑地吃起來。

“被趕出來了,這日子倒像是好多了。”

釋然頭也不回道:“你也認為這條路子是對的?”

她用了“也”,張先生何等聰明?哪有個聽不出來的。

“誰?這是誰的主意?小四兒,別跟我說,你跟這件事沒有半文錢的關係。”張先生的語氣十分篤定。

釋然承認,她喜歡聰明人。

她沒有應聲,表示她預設了張先生的話。

老頭兒頓時就來了興致,左看她、右看她,滿面興味。

山上的日子好無聊啊,真心希望能有個人來,講一個充滿懸疑與智慧的精彩故事。

關於青茅寺的起死回生,這些日子以來,他聽到的內幕實在是夠多、夠刺激了。

“小四兒,你是塊好料子。”

只一點:可惜是個女孩兒。如果是個小子,他一定要摟過來,好好地培養一番。

釋然百忙中回過頭來,敷衍了事地衝他笑了笑。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這麼多心眼兒,是打娘肚子裡就學會的吧?你這麼多心眼兒,你娘知道嗎?家裡人知道嗎?”

釋然頭不抬、眼不睜,悠然道:“你是打算做個傳聲筒?”

張先生趕緊擺手:“不不不,這麼有趣的事兒,我還是喜歡獨樂樂。”

釋然不無嘲意:“民生何太艱,在你眼裡只是有趣兒。果然還是老話說的對,肉食者鄙。”

“不然呢?”張先生給桃酥渣嗆到了,慌慌地滿跑去水缸旁,撈起水瓢,舀了涼水就灌。

“當年天下饑荒,司馬衷當年好歹還給出個吃肉糜的主意。你老呢?夜觀天象、俯瞰眾生,不可能沒有所思所慮吧?不敢要求你先天下之憂而憂,起碼,像樣的建議總該有的吧?”

隱居了這麼久,一事無成,這三年的時間,豈不是荒廢了?

第92回

“我不是孔明,你高看我了。”張先生含混不清地說道。

都這會兒,老頭子還在裝。

“你不是沒主意,你是不敢。潛龍勿用嘛,這可是你說的。”

釋然涼涼地調侃道。

張先生樂了,感慨萬千:“沒想到,知我者,居然是你這個小丫頭。”

這麼說,她猜測的八成都是對的。這老頭兒,本身就是個來歷不凡的,是為了躲避政敵的追緝才潛伏在此地的。

釋然默了半天。

屋子裡只聽得到她一下一下切肉丁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灶下升起了火苗。鐵鍋中的生肉吱吱響著,誘人的香味兒就瀰漫了整間草屋。

“你打算在這兒窩多久?”別不是要像姜太公那樣,等到耄耋之年了才發跡。

張先生斜睨著她,驚魂不定地:“你是覺得我幹吃飯、不幹活兒?”

釋然並不迴避:“有點兒。”

張先生不敢確定她的意圖,不禁有些鬱悶:“你就別兜著了,這麼個繞法兒,頭都給你繞昏了。明說了吧,你到底想要什麼?趁著老頭子還有一把乾柴,能幫你燒開一鍋開水,也是好的。”

他說得就跟慷慨赴義一般,只是一對上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