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撩起一抹笑意,望著院子裡落下的斑駁光影,悠悠道:“大暑了麼?”

一個黑衣人答:“是的,爺,三日後便是大暑。”

還有一個月。邵九的眼神落在紅漆柱上那釘著的兩張紙上,目光深幽,唇角含笑,拾起桌上一隻柳葉飛鏢,抬手間,那飛鏢便如一抹白影,飛馳而入,叮地一聲,刺入了其中一張紙上,那紙上,三個字,蒼勁有力,似是鞋子人傾注了別樣深刻的情緒。

顧萬山。

邵九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曼聲道:“備車。”

“爺要去哪?”那黑衣人跟在他身側道。

“南京,”邵九狹長的眼角微微一米,“大帥府。”

那黑衣人一怔,立刻低頭應了聲。邵九的身影消失之後,院子裡餘下的幾個黑衣人,將柱子上的紙片一一收去,一縷光照在另一張紙片上,那紙片上的字跡,與第一張相同,寫的卻是:阮克。

曾經的華南督軍,如今的華夏大元帥——阮克。

……

閒話幾句之後,顧老爺便出了門,說是要去花圃園看看,待到寶齡與寶嫿也離開之後,賈媽媽忍不住道:“太太,看那塊帕子,怕是那主兒給大小姐的,大小姐當寶貝似的,像是動了真格,否則怎的連青雲軒都不去了?要是那主兒對大小姐也……會不會橫生枝節?”

“你是怕,那少年也對寶齡動了情而壞了計劃?”阮氏搖搖頭,隨即一笑,那笑容帶著不以為然,“自如英雄難過美人關,可那少年雖算不得英雄,但身負殺父之仇,心思比你我都狠,豈會為了兒女私情,亂了大局?更何況,寶齡那丫頭,算得美女麼?”

賈媽媽連聲道:“這也是,如今大小姐不爭了,四公子不與二小姐在一起還能與誰?論相貌、論才品,二小姐哪裡是大小姐能比的?太太,是不是該回一趟南京,跟表舅老爺提一提這事兒了?”

“急什麼?”阮氏悠悠道,“等一個月之後,塵埃落定,我便正式與表哥說這件事。至於寶齡,我本來是不想見她活的那麼自在的,只不過,最近我突然有個想法,那丫頭上一次都死不了,讓她死對我來說,已沒什麼意義了。還不如……讓她活著,活得痛苦、活得窩囊,我倒要看看,一個家破人亡寄人籬下,從大小姐淪落為丫頭的人,能活得如何好!”

忽地,窗外傳來喧譁聲,只聽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彷彿在唱著山歌:“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中;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芽,打拔兒……”

“誰這麼吵吵鬧鬧的?”阮氏不覺皺起眉。

賈媽媽朝窗外看了一眼,帶著隱晦,低聲道:“是二姨奶奶,抱著個枕頭,在院子裡呢。”

“原來是我那堂妹啊。”阮氏柔柔一笑,眼神卻若針尖,“那些下人不想做了麼,怎麼叫她跑出來了,賈媽媽,咱們去瞧瞧。”

捌拾壹、瘋癲

幾個人追著蔣氏,蔣氏懷中抱著一隻繡花枕頭,情急之下竟躲進了草叢中,身子縮成一團,她將臉貼在繡花枕頭上,瑟瑟發抖。那些下人正要追過去,卻看到阮氏帶著賈媽媽緩緩而來,一時停下了腳步。

阮氏揮揮手,下人們立刻散了去。阮氏在蔣氏跟前站定,眼神莫測,片刻,出口喚道:“秀屏!”

蔣氏彷彿一驚,突的將懷裡的枕頭抱的更緊些:“噓——莫要吵到我的囡囡,他睡著了……”一手拍著那“孩子”,如著了魔一般。

阮氏目光閃動:“秀屏,你懷裡抱的是……”

蔣氏這才抬起頭,看了阮氏一會兒,忽的痴痴傻傻的笑了:“是我的心肝寶貝!”說罷將那枕頭湊到阮氏跟前,“你瞧瞧你瞧瞧,我兒子,長的多俊俏!”

阮氏的目光自蔣氏臉上移到了那枕頭上,似笑非笑:“是長得俊秀,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