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得了的八卦和心事,大家都下意識會選擇傾訴給她聽。

兩個女孩子鬧矛盾了,第三者第一反應就是找她去調停。

所有的朋友一方面說著「棗妹年紀小,容易受騙,隨隨便便走在大街上都會被犯罪分子襲擊」。

另一方面卻又很自然地認為「哎呀,這個交給紀棗原就好了,只要是她確認過的東西,肯定沒問題」。

明明小時候還算活潑頑皮的姑娘,不知道從人生的哪一個時間點開始,忽然就變得內斂,謙和,文靜。

在大家的記憶裡,她從來沒有和人吵的面紅耳赤過,就算被人針對了也只是笑笑,說話慢慢的,走路慢慢的,有時候甚至會顯得過於溫吞。

雖然也會在放學後和朋友聊八卦,也會偷偷吐槽抱怨一些奇葩的人,但總歸顯得不是那麼熱情。

彷彿只是為了融入群體而迫不得已做出的妥協。

連表情都是恰到好處的溫柔。

宋曦西以前不太懂,還以為她性格本身就偏軟。

直到後來長大了,才漸漸明白過來,這壓根兒就不是柔弱,而是早熟。

以紀棗原的心理年齡和表演功底,在這個時間段,估計面對身邊所有同齡人,都是降維式打擊。

區別只在於她想不想打擊。

上輩子的自己就非常不幸,恰好看中了一個本該屬於她的男人。

紀棗原不一定就多麼喜歡許林鹿,畢竟最後她還是選擇嫁給了謝夏諺。

但對於她那樣的人來說,追求者也是一種為自己增添光環的工具。

她怎麼會允許一個高質量的備胎舔狗去投入其他女人的懷抱呢?

不可能的。

她那樣的人,只允許自己成為主角。

但凡身邊湧出一棵侵犯她地位的幼芽,都要斬草除根。

她就是那麼狠。

化學課上到結尾,宋曦西微微偏了頭,眼睛的餘光正好看見紀棗原表情愁苦地咬著筆頭。

而後轉過頭,對身旁的謝夏諺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宋曦西垂下眼眸,嘲諷地笑了。

今天是週一,要升旗。

而要在國旗下講話的學生,就是新上任的高三年級代表紀棗原。

她昨天寫了一下午的稿子,滿篇的「未來」、「夢想」、「拼搏」、「奮鬥」,頂著大太陽演講時,自己都把自己給說的羞愧起來。

「所以,同學們,在這個風華正茂的年紀,為了遠方的夢想,努力向前沖吧!未來的你,一定會感謝現在堅定的自己。」

噼裡啪啦一陣散亂又敷衍的掌聲。

紀棗原把話筒交還給團委老師,退到一旁陰影處,終於感覺自己不再是一隻被陽光暴曬的小魚乾了。

她的視線往下微微一垂,就看見了六班隊伍最前方鶴立雞群的謝夏諺。

呵。

明明昨天還抨擊她舉班牌沒有精神呢,結果自己現在還不是一樣把班牌敷衍地搭在地上。

手肘還撐在上方,一副吊兒郎當的壞學生模樣。

嚴以待人寬以待己。

最討厭這種雙標人士了。

未來的那個紀棗原是突然審美失常了才會看上這傢伙吧。

紀棗原正默默腹誹著,結果不知道是她的視線實在太熱烈了還是怎麼回事,男生忽然就抬起頭,目光筆直直地和她對了個正著。

太陽東升西落。

大課間這個點,陽光正好從國旗的方向往廣場撒,把他的整個身軀都籠罩住。

從細碎的額發,到英俊的眉眼,到硬朗的下顎,一路順著喉結和衣領,蔓延過鬆鬆垮垮的外套拉鏈,最終落在白色的球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