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油立馬就想到吃的,想到吃的,兩個人的肚子集體造起反來,咕咕此起彼伏,互相應和。

月玲說,“好餓啊!”她這兩天大約就喝了點玉米湯維持生命了。

司馬掏出手機,在上面某一個應用裡按下幾個鍵,說,“訂好了酒店和餐廳。“

月玲站在酒店房間的窗前,世界最大瀑布之一就在眼前,飛流直下,永不言倦。

在第一民族語言裡的意思是“雷神之水”。

她剛和董媽媽通電話,低聲說,“我要在瀑布住一晚。“自覺好像做賊一樣。

那邊媽媽有一兩秒鐘沒說話,她囑咐,“明天早點回來,Sunny又在哭。“

月玲想,我這樣的女兒,媽媽也頭痛罷,未行婚禮便產子,帶回國的時候,孩子們是加國公民,持加國護照,但是人家問一問孩子們的父親董媽媽的女婿,董媽媽未必可以理直氣壯。

現在,她要媽媽爸爸照顧自己的孩子們,以便,她可以在這裡和他們都沒有見過的一個人在一起放縱一下自己。

董媽媽放下電話,告訴正在關注第一民族熱點新聞的董爸爸,“月玲和司馬要在瀑布住一晚。”

董爸爸把電視靜音,握住董媽媽的雙手,扶她在沙發上坐下,對她說,“她再過兩三年就到而立之年,她不再是小孩子。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他又說,“詹家早就聽到司馬追求月玲的訊息,不是專程來告訴我們:她為克明不是妻子也盡了妻子的本分,當初他們以為她會把孩子打掉以便以後好另找物件,沒想到她竟然把從一開始就自己決定生下來,現在一個人把他們撫養長大,這樣已經對詹家恩重如山,希望我們鼓勵她尋求自己幸福,他們絕不會阻止她嫁人,等她結婚的時候要和我們一起以孃家人身份送一份嫁妝。”

董媽媽嘆了一口氣,“但是,司馬的花花公子名聲在外,我看,他未必會有意娶她。 而且,他父親司馬昱大老爺的脾氣,喜怒無常,性格暴戾,我們都是有耳聞的。”

然後董爸爸說了三句讓董媽媽更為深思的話,“我看,我們家女兒未必願意嫁他。她也未必把他的父親放在眼裡。現在只要月玲開心就好。”

瀑布旁邊是一座塔。Skylon Tower。摩天塔。

月玲呆呆地看著那座塔,像她小時候用細鞭子抽打過的那個木質的陀螺,她的那個陀螺不用多抽幾鞭子,卻比別人的都要轉得久,滴溜溜在地上轉呀轉呀。

她搜尋她的各種腦神經,只為找到那一條可以剋制自己,千萬千萬不要想起埃菲爾鐵塔,千萬不要 想。

她的頭髮是溼的,並沒有用吹風吹乾。克明去了之後,她每次一拿起吹風吹頭髮就要想起他一縷縷小心地把自己的頭髮吹乾像做科學實驗一樣的專注神情,就要放聲痛哭,後來發展成提到吹風機都等於放聲痛哭,以致再後來雷姨發現規律,把家裡的吹風都甩到電器回收站去了,不要睹物思人。從此再不用吹風機。理髮店也不去,頭髮長了都是雷姨給修修而已。

司馬在前臺找大堂經理低聲說幾句話,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他和她的全套的換洗衣裳和薄外套。

月玲穿著一條低胸的黑白兩色連衣裙。不知道大堂還提供這樣的服務,而且型號都是對的。

司馬從浴室出來前也已經穿好白色絲襯衣和黑色西褲。

除了唇上那一點略略有點腫的印記,月玲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了。

他緊緊牽著她的手,從酒店的走廊,走到電梯,走出大堂,直到走到那座塔前,都一直緊緊牽著,月玲納悶:我又不會跑掉,我也認得路,何必小孩子一樣手拖手,還這樣誇張地穿著同色的情侶裝,讓許多路人側目微笑,以為我們拍電影。

到得塔底,月玲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