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裴娟都是爬著過去領飯的,監牢伙食不好,飯量少,她只有一頓能搶到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她都認了。

像往常那般吃過飯,等著迎接幾人的拳打腳踢,卻聽著門外傳來衙吏略微不滿的薄怒聲,“人在這兒,有什麼趕緊說,別讓我們為難。”

裴娟來這邊幾日,還是頭回聽著外邊人的腳步聲,忍不住抬起頭,透過散亂的髮絲往外邊瞥了眼,是個男子,牽著一個半大的小孩,不是她認識的,裴娟覺得無趣,幾眼後便移開了眼。

門外的人好似沒了反應,後邊的衙吏指著趴在地上,蓬頭垢面的婦人道,“那就是陳裴氏了,她如今模樣有些嚇人,有什麼要說的,你們趕緊的呀……”

陳裴氏,裴娟第二次聽人這般稱呼她,第一回是在衙門,知縣大人發落她和陳餘的時候就是這麼稱呼她的,再次聽著人這般稱呼自己,裴娟顧不得脖子疼,又抬起了頭,這回,她撩開了額前的髮絲,渾濁的眼中,現出兩個人的面龐,很快,她就放下了手,撩了撩自己頭髮,恨不得把自己一張臉全部遮住。

劉文山眼中的裴娟,便是這麼狼狽。

“我帶壯壯來看看你,明年,壯壯要來鎮上的書院唸書了,想著,聽了這個訊息,你心裡該是高興的。”劉文山不太會說話,這幾句,還是出門前,壯壯娘吩咐他說的。

裴娟雙手撐著地,身子不斷的往後邊退,直到退到角落了,她才舒了口味i,監牢陰暗,對方應該看不到她了吧,她自以為是的以為著。

劉文山面露同情,拉了兩下壯壯,“壯壯,叫聲娘。”

壯壯緊緊抿著唇,裴俊屏息靜氣,眼眶蓄滿了淚,然而,許久,都沒等來壯壯的一聲娘,耳邊,傳來男子的嘆息聲,“來的路上,我們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忘記出門前,娘和你說什麼了?”

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裴娟身子一僵,再次抬起了頭,見男孩不滿的撅著嘴,“她不是我娘,我娘在外邊,我不要在這,我怕我要出去找我娘。”

語聲一落,甩開劉文山的手跑了出去,裴娟感覺她們又在打自己了,否則,全身怎麼這麼疼呢,抬起手,望著跑不見的背影,淚流不止。

劉文山嘆了口氣,彎腰放下一包袱東西,“她對壯壯很好,你別擔憂壯壯,好好照顧自己,我先回了。”

說完,口裡喊著壯壯,人追了出去。

直至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隱沒,裴娟才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望著外邊的一個小包袱,神色怔忡,這時候,隔壁監牢傳來一輪又一輪的救命聲,聽的次數多了,裴娟人已經麻木了,那個藍色的包袱,擱在地上,一直沒有人動,這一天,她沒有捱打,吃了兩頓飯。

翌日,宋氏來了,裴娟眼中的宋氏已經沒了當年的尖酸刻薄,站在外邊,目光和昨日的劉文山無異,裴娟趴在門邊,梨花帶雨的喊著娘。

宋氏跟著抹了抹淚,一張臉,滿是歲月留下的皺紋和滄桑,“我早就勸過你好好過日子,如今到這步田地,怪得了誰呢?都是娘自私,沒有教你們兄妹幾個好好做人……”

裴娟哭著搖頭,嘴裡喃喃的喊著娘,一聲又一聲打在宋氏心頭。

“娘是個沒本事的,娟兒,你下輩子投胎好好做人,謹遵教訓,別再這樣子了。”裴娟的事情後,宋氏整日整日不說話,頭髮掉得厲害,幾日的光景,頭髮一抓一大把的掉,裴娟都說她,再下去,大妞都不認識她了。

裴娟用盡力氣,露出自己身上的傷,哽咽道,“娘,您去求求三弟妹好不好,我不想死,我知道錯了,將來一定會好好做人的,您求求她,我還有兒子,他才幾個月大,正是要人照顧,我不能死的,娘。”

“娟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娘去了,你三弟妹也不會應下的。”裴娟千不該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