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衍山下,無數帳篷彷彿雲朵一般散佈在青蔥的大地上。

牛羊駝馬宛如螞蟻在草原上湧動,牧人們策馬穿梭其間。

遠處有騎兵來來回回,巡戒哨探。

一杆高高的牙纛之下,拓跋什翼健斜躺在虎皮褥子上,一左一右擁著兩個美貌侍妾,一隻大手已經從衣服下襬伸了進去,卻目光威嚴的望著諸部大人。

諸部大人的目光卻大多落在面色潮紅的侍妾身上。

自從放棄河套之後,拓跋什翼健的日子越過越紅火,整個人都臃腫了一大圈,身長八尺,隆準龍顏,立發委地,臥則乳垂至席……

越是天生“異相”,就越能得到部下們的敬畏,驚為“天人”。

代國能在草原上盛極一時,拓跋什翼健能有今日,一半是因為他父親拓跋鬱律。

在位期間,大敗匈奴首領劉虎,迫降劉路孤,將一度衰弱的索頭部從谷底又拉了起來。

西兼烏孫故地,東吞勿吉之地,號稱騎兵百萬,稱雄於北方,窺伺中原。

當時前趙劉曜、後趙石勒都遣使請和,拓跋鬱律皆不受,又拒絕了晉元帝司馬睿的封爵,在草原上治兵講武,欲一統天下。

“孤與梁賊勢不兩立,孤將親率百萬騎兵,踏平中原!”

正當眾人心旌搖曳時,拓跋什翼健忽然神經質的吼了一句,嚇的諸部大人全身一顫。

左長史燕鳳拱手道:“殿下息怒,眼下還未到決戰之時,前者兵敗涼州,兩萬精銳盡喪,國力未復。”

兩萬騎兵對任何勢力都不是一個小數字。

拓跋什翼健不甘心道:“此次西域一同起兵,難道還不能大敗梁國?帛純、吶龍有號稱勝兵百萬,梁賊還能派多少人過去?”

“龜茲、獪胡、溫宿、尉頭等國各懷心思,只能拖住梁國,消耗梁國,卻絕非梁國對手。”燕鳳耐心勸諫道。

慕容埿不屑道:“長史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西域諸國雄兵百萬,加上我代國幾十萬鐵騎,難道還懼他區區數萬黑雲軍?哦,險些忘了,長史亦是中原人,心向哪一邊,還未可知!”

慕容埿仗著小舅子的身份,一向看不慣拓跋什翼健對燕鳳、許謙言聽計從。

此次聯合西域共御梁國之策,正是出自燕鳳謀劃。

被慕容埿誣陷,燕鳳也不辯解,而是衝拓跋什翼健拱手。

所謂百萬雄兵、幾十萬鐵騎,說出去嚇嚇別人也就罷了,當了真,就是自己的愚蠢。

草原和西域一共才多少人口,哪兒來的百萬大軍?

“放肆!”拓跋什翼健大怒,一把推開身邊的兩個侍妾,起身走到慕容埿面前,肥碩的大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慕容埿臉上留下五個殷紅的手掌印,整個人都驚呆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燕先生忠心耿耿,沒有他,焉有本王今日?再敢亂語,休怪本王不念舊情!”拓跋什翼健分的清輕重。

沒有這些中原士人的輔佐,他早就被梁國滅了。

兩人亦師亦友亦臣,親密無間,不受外人挑撥。

而他之所以發這麼大的火,也是為了給中原士人撐腰。

代國想要壯大,就離不開中原豪強的支援。

拓跋什翼健建代國於草原上,開設百官,分掌眾職,一如中原王朝,已經不是簡單的草原部落。

“臣……無狀,殿下恕罪。”慕容埿趕緊求饒。

“哼,今後再敢有人非議先生,便是非議本王,定斬不饒!”拓跋什翼健掃了一眼其他的豪酋。

眾人全都低下頭去。

拓跋什翼健這才回到他的虎皮褥毯上,重新將兩個侍妾摟進懷中,“依長史之見,難道此次不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