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押送到棘城,萬人空巷,爭相來看。

胡人們咬牙切齒,晉人神色複雜。

冉閔獨坐於檻車之中,形容枯槁,完全沒有昔日冉魏皇帝的霸氣和傲氣。

慕容儁有意召集一眾幽燕豪強前來圍觀,藉以宣揚武功。

此戰雖然沒攻克鄴城,但生擒冉閔,啃下大半個冀州,遷徙十數萬百姓填補幽州,戰果輝煌。

燕國如日中天,成為整個北方的霸主。

不過讓慕容儁耿耿於懷的是,遍地稱皇稱王,唯獨他還是一個燕王。

慕容家數代經營,到現在也不過混了一個燕王,還是屢次向江東求封才得來的。

慕容儁帶著封奕、陽騖、皇甫真、逄約等人走到囚車前,盯著困獸一般的冉閔,哈哈大笑:“汝奴僕下才,何自妄稱天子耶?”

冉閔斜了他一眼,充滿了蔑視,然後又將眼睛閉上。

這讓慕容儁頓感失了面子,馬鞭抽在囚車上,“汝石氏養孫,何害石氏滿門?”

冉閔還是不理。

陽騖咳嗽一聲後道:“此人已為階下之囚,殿下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周圍跟隨的重臣和豪強們目光閃爍。

無論如何,冉閔都是一國之君,名震天下,慕容儁如此待他,實則反襯自己的心胸狹隘。

尤其是逄約,眼角餘光一直落在冉閔身上。

他在渤海縱橫一方,被“釣”到薊城後,雖被封為章武太守,但因慕容儁的帶頭嘲笑,一直被燕國將吏鄙視。

陽騖不說還好,一說慕容儁更不依不饒,馬鞭一鞭一鞭抽在囚車,噼啪作響,“汝乃石氏養奴,安敢自稱天下?”

這話也讓周圍的臣子們若有所思。

慕容儁正興致勃勃時,囚車中的冉閔忽然睜開眼睛,大吼一聲,全身煞氣沖天,朝著慕容儁便撲了上來。

剎那間,囚車木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險些翻倒。

周圍嬉笑怒罵聲,戛然而止。

慕容儁一連後退三步,才穩住身形,面紅耳赤。

囚車被十幾名親衛穩住,冉閔殺氣騰騰的目光從囚車中透出,“天下大亂,爾曹夷狄,人面獸心,尚欲篡逆。我一時英雄,何為不可作帝王邪!”

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每一個字都擊中在場人的心坎。

逄約望著冉閔,眼神中掠過一絲欽佩。

慕容儁呆了呆,但很快臉色猙獰起來,“將其取出!”

“殿下……”陽騖趕忙規勸。

慕容儁早已惱羞成怒,“取出!”

親衛們只得拆除囚車,將渾身鐵索的冉閔押了出來,捆在一棵大樹上。

慕容儁揚起手便一鞭一鞭的抽下去。

噼噼啪啪。

冉閔很快就皮開肉綻,卻彷彿不知疼痛一般只是能能的盯著慕容儁。

三百鞭子下去,冉閔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血沿著繩索滴滴答答流下,滲入一個多月未曾下雨的地面上。

慕容儁自己也累的氣喘吁吁,但一抬頭,發現冉閔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喜歡嘲笑別人的人,自然不喜歡被人嘲笑。

慕容儁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蔑視。

“殿下一國之尊,與一囚犯置氣,傳揚出去,必為世人所笑,還望殿下息怒,如此狂徒,可斬之以告慰廷廟。”年紀最大的皇甫真拱手道。

慕容儁深吸一口氣,壓住不斷升騰的怒氣,“速速準備車馬,押送龍城!”

冉魏永興三年(352年)五月初三日,冉閔押送至龍城,斬於遏陘山,祭告慕容廆、慕容皝之廷廟。

鄴城。

在三十畝田,免賦兩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