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爺在公堂上讓吳玉老實招供。吳玉說:“小……小……小人沒什麼可招……招的。”邵老爺吩咐:“拉下去打。”衙役們齊聲吆喝,把吳玉推倒在地,高高舉起竹板,打了十幾下。吳玉叫嚷道:“我招呀,我招!”衙役們把他放開,說:“快說,快說!”

吳玉說:“小人本來就沒什麼正經營生,就靠賭博過日子。偏偏時運不好,每次賭都輸。做什麼都不順,要債的都堵上門了,小人白天都不敢出門。那天傍晚,小人剛出門,就看見鄭申晃晃悠悠地從東邊過來。我就追上去,見他肩頭扛著個褡褳,裡面鼓鼓囊囊的。小人就跟他借錢,誰知道鄭申不借,還罵小人。小人一時氣不過,使勁推了他一把,他‘噗哧’‘咕咚’就摔倒了。一個人摔倒怎麼會有兩聲呢?原來鄭申喝得爛醉,摔倒在地上‘噗哧’一聲,倒是那個大褡褳摔在地上‘咕咚’一聲。小人聽這聲音很沉重,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錢財。我就一屁股坐在鄭申胸口上。鄭申剛要叫嚷,我就用雙手掐住他的咽喉,使勁往地上按。沒多大一會兒,鄭申就不動了。小人把他拖到蘆葦塘深處,以為這財是發定了,再也沒人知道。沒想到冤魂告到老爺這裡。回老爺的話,鄭申說的都是醉話,當不得真,小人冤枉呀!”邵老爺問道:“你把裝銀子的褡褳放在哪兒了?”吳玉道:“那是二百兩銀子。小人把褡褳整理好,埋在水缸後頭了,一分錢都沒動。”

邵老爺讓吳玉畫了供狀,把他帶下去,然後請縣宰方公,把供狀給他看。又讓方公派人去把贓銀挖出來,果然分文未動,就叫死者家屬鄭王氏把銀子領走。李存和翠芳塘的眾街坊都被釋放回家。只有施生留在了本府。吳玉被判了秋後處決,派衙役押到縣裡的監獄收押。方公一一領命,馬上告辭,回本縣去了。

施俊與邵公的交往及婚事波折

邵老爺退堂後,來到書房,把錦箋叫進來,問道:“錦箋,你在施家是世代僕人,還是新去的呢?”錦箋說:“小人從小就在施老爺家。我們相公唸書,就是小人陪著一起讀。”邵老爺道:“既然這樣,你家老爺有幾個相知的朋友,你知道嗎?”錦箋說:“我家老爺有兩位結拜兄弟,是非常要好的知己。”邵老爺問:“是哪兩位?”錦箋說:“一位是做過兵部尚書的金輝金老爺,一位是現任太守邵邦傑邵老爺。”旁邊的書童拉了拉錦箋的衣襟,悄悄說:“太老爺的名字,你怎麼能亂說呢?”錦箋連忙跪下說:“小人實在不知道,求太老爺饒恕。”邵老爺哈哈笑道:“老夫就是新調任長沙的太守邵邦傑。金老爺如今已經升任襄陽太守了。”錦箋又磕頭。邵老爺吩咐:“起來,本府只是問問你,又怎麼會怪你呢。”就叫書童拿了衣服和頭巾,和錦箋一起到外面給施俊換上。錦箋悄悄告訴施俊說:“這位太守就是邵老爺。方才我聽邵老爺說,金老爺也升任襄陽府太守了。相公要是見到邵老爺,別提和金老爺慪氣的事,省得彼此心裡有猜忌。”施生說:“我提那些做什麼,你只管放心。”就跟著書童來到書房。錦箋跟在後面。

施生見到邵公,上前行禮參拜。邵公站起來攙扶。施生又感謝邵公為他的案子費心關照。邵公吩咐看座,施生謝過坐下。邵公便問他以往的事情,施生從頭講述了一遍。說到和金公慪氣的部分,改成說:“因為金公去赴任不方便在那裡,所以小侄就打算回家。沒想到走到攸縣,我和僕人就生病了,還出了這件事。”邵公點了點頭。

說話間,飯已經擺好了。邵公請施生吃飯,施生不好推辭。喝酒的時候,邵公考查施生的學問,發現他非常淵博,心裡十分歡喜,就把施生留在衙門裡住,沒事就在書房裡交談。談到親事的時候,施生說:“家父和金老伯提過,因為我們彼此年紀還小,還沒有下聘。”這句話和佳蕙說的暗暗相符。邵公聽了很高興,就把路上救了牡丹的事情一一說了。“現在有老夫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