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三部大敗,吳軍退走。

襄國失守,黎陽投降,牽弘被斬……

整個天下颳起了一道風暴,鄴城周邊城池投降,冀州投降、幽州投降、青州投降、兗州投降、徐州投降……

一個個壞訊息衝擊著劉弘。

也衝擊著鄴城中的所有人。

原來司馬家的江山沒有想象當中的堅不可摧。

晉軍士卒們的眼神猶猶豫豫,似乎帶著一絲仇恨。

一整個冬天,被凍死凍傷的人不計其數,即便到了滅國的關口,前線士卒的糧草和賞賜不斷被剋扣,用以維持皇帝和達官貴人們的龐大需求。

“閣下乃譙沛子弟,世受魏氏重恩,司馬氏凌虐曹氏,閣下作壁上觀,已非人臣之道,何以助紂為虐哉?今四十萬虎賁圍城,司馬氏賊勢已絕,天下歸秦乃大勢所趨人心所向,閣下何以逆人心而為?自司馬懿洛水之誓以來,天下受其荼毒久矣,祖孫四人,不信、不德、不忠、不義、不孝、不仁,將士疲於奔命,百姓水深火熱,如此國祚安能長久?滅司馬氏者非我大秦,實乃天下人慾滅之……”

劉弘看到此處,心中已經在不停的顫抖,後面的話完全看不進去了。

但周圍將校全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收到勸降信的不只是劉弘,鄴城有名有姓的將吏透過各種渠道或主動或被動的拿到了勸降信。

賣主投降是要揹負罵名的,也有很大的風險,所以有人當領頭羊再好不過。

“陛下……”劉弘望著銅雀臺的方向。

自從那日短暫出現在城樓上後,司馬炎再也沒上過城牆了。

彷彿這座城的存亡跟他這個皇帝沒有任何關係。

一直躲在銅雀臺,整日鶯歌燕舞,與幾個佞臣酒池肉林,還玩起了各種花樣。

司馬家的江山已經不可救藥了。

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有人願意為其陪葬,為了所謂的氣節,為了忠義……

劉弘大喝一聲:“押上來!”

別人都能降,唯獨他不能降。

司馬炎待他猶如長兄,自幼相識,同窗求學。

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錯的,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而且劉弘早已看出,朝中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為司馬家盡忠,一個國家若無殉國之人,豈非可笑?

兩三百名甲士推著一百人在城牆上一字排開。

明媚的春日下,甲士手中的寬刃大刀抵在眾人的後腦勺上。

“你們還有何話可說?”劉弘寒著臉道。

“都督你不可殺我們!”

劉弘冷笑道:“為人臣子不忠不義,棄城投敵,為何不能殺?”

身邊的將領們眼神閃爍,互相交換著眼神。

不過這些小動作全都被劉弘眼角餘光掃到。

“我為司馬家征戰二十年,一身是傷,九死一生,至今不過一校尉,何謂不忠?何謂不義?今天下皆已歸秦,非是我等不願盡忠,實乃大勢已去,此城能守一時,難道能守一世乎?”一將掙扎起來,又被身後的甲士按了下去,歇斯底里的吼道。

其言椎心泣血,竟然讓劉弘無法反駁。

但很快就讓劉弘憤怒,異常憤怒,“身為將士,國家危如累卵,當為國盡忠,為陛下盡孝,為百姓盡義,安能苟且偷生?爾等置陛下於何地,置滿城百姓於何地?”

有潔癖之人,往往會要求別人跟他一樣。

校尉仰天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司馬昭當街弒君,獨不見滿堂公卿之忠孝仁義?”

劉弘忽然發現,周圍人的眼神裡都帶著幽光。

就連提著大刀的甲士也是如此。

司馬昭當街弒君,對這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