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

“重要的東西,都帶上了嗎?”陳斌又還是看了她一眼,發問。

江荔笑得無力,“他終於坐不住了?”

霍資昭身上的罪行累累,早晚會有這一天,但她好像要因為他的垂死掙扎,承受些什麼。

至於去哪兒,她不想關心,也沒有力氣關心。

她現在就像被折掉雙翼的鳥,想飛也飛不起來,更別提與他們對抗。

天清氣朗,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壓抑,江荔看不見高懸在頭頂的暖陽,更看不見車子駛向的方向,當然還有把著方向盤手心發汗的陳斌。

他每每從前方收回的目光,都落在了車內後視鏡上,注意看江荔臉上的神情,投來複雜的目光。

“江小姐,我帶你逃出去。”

江荔心緒低沉,昏昏欲睡,在夾雜著發動機的聲音中,她恍惚間聽到這句話。

這話音消失,卻漸漸在江荔耳中清晰,她眼皮抬起,眼中似有閃爍。

陳斌有著和蘇懷清相似的清瘦身型,但這反而讓江荔心裡湧出不快,想到那天的事。

“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眼皮又垂下。

她眼裡無神,頭靠在一側車窗。

車子依舊行駛,兩人也沒有再交流。直到,一段手機鈴聲響起,銳利得撕碎了車內沉悶凝滯的空氣。

江荔倦怠地掀起眼簾,瞥向陳斌,見他接聽了電話,索性又閉上了眼。

汽車行駛發出的低鳴,以及窗外的風聲,催得她發睏,只覺得眼皮沉得厲害。

睡夢中,她好像看到了一束白光,然後倏地傳來一陣連續性的撞擊聲,由於身體慣力,她猛地往前倒去……

疼痛欲裂,混合著刺耳的撞擊聲和救護車、消防車鳴笛聲,她被人抬上救護車時,已經疼得睜不開眼睛,只恍惚感受到眼皮上有液體淌過,冰冰涼涼的,又有種灼燒感。

“女士,怎麼樣了?女士?”

車聲人聲混雜,而江荔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完全失去了意識。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陽光透過車窗玻璃照進來,她忍著強光睜開眼,水泥灰色房屋,一座連著一座,牆壁上了淺綠青苔,陽光照在上面,鋥亮油光,破敗中多了點生機。

這是二十年前黔州老區的房屋,小時候和爸媽就擠在這樣六七十平米的小屋裡,後來拆遷搬走,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而且因為當時年齡太小,都不怎麼記得清。

這個夢很長,她好像一直都在夢裡,看著那些房屋逐漸被晨霧隱去,最後都只剩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