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這孩子以驚人的速度長大,許多事情都瞞不過她了。

“不行,那人不老實的很。娘不會嫁他。”宋太太想起那雙渾濁的老眼就難受。

宋易想想,也覺得是。便不再說話。

後來,有天夜裡,滿身狼狽的宋太太抱著宋易大哭。那哭聲讓人全身發涼。

宋太太是個嬌弱的小女人,一直是默默流淚的那種。只這次,哭聲震天。

“我可憐的孩子。”那晚上,宋太太一直呢喃的就是這句。

宋易不做聲。只看著母親。

果然,深夜裡,母親拿著根粗繩,走到後山腰去,宋易默默跟著。宋太太將繩子綁上樹,宋易才默默走出來。

“娘,我餓了。”

宋太太看著宋易,披頭散髮,穿著單薄的衣服,赤著腳。蒼白的小臉在黑夜裡恁是可憐。

那一天,平素最會哭的小女人不哭了。

如果她走了,宋易怎麼辦?

她一個人,無父無母,豈不更難自處?

宋太太丟下草繩,拉過自家女兒,第一次沒掉淚。

“走,回家。娘給你做糊糊去。”

女人的成長,或許是需要一個契機。

但不論如何,這個契機必然是痛的。

宋太太的明白,從這一夜開始。

宋易,也是從這個年代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這篇文章開篇就不大順利。

發了幾遍,JJ都顯示沒有這個章節。好吧。

我繼續寫。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已剪短的發

孤兒寡母,最遭人欺。

尤其是宋太太這樣的年輕漂亮寡婦,更是遭人惦記。但凡事總有兩頭,一邊被男人惦記的宋太太找起工作來,也比別人容易很多。儘管宋太太不認得幾個大字,但那時候真正讀過書的又有幾個。工廠那麼多活,有幾個活能用得到字。

宋太太以“改造”為名工作,也能把宋易養活起來了。

每天天沒亮就早起上工,到了晚上再急急趕回家做飯。摟著宋易一首小曲還沒哼完就睡著了。

宋太太的小曲哼的極好,宋易不止一次猜測那麼英俊瀟灑的父親一定是先愛上母親的歌。以往父親在的時候,忙完了,晚上都會讓母親唱上兩嗓子。而今,母親再也不唱那些婉轉的小調了,唱的都是大馬路上廣播裡放的大紅歌。

也是,這個年代,誰敢去唱那樣的情情愛愛。

幾年過去,不只是歌變了,宋太太也漸漸變了。

以往最是低聲小語的宋太太,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有時候頭髮都沒來得及梳理好,就趕去上班。鮮豔的衣服都找不到。

再後來,那個曾經好看的宋太太,也漸漸和路上看到的大媽大嬸沒什麼兩樣。身子漸壯,笑起來也經常可以看得見牙花了。

如果父親在,一定認不得這樣的母親。那時候日子再苦,父親偶爾還會存兩個雞蛋,將蛋清弄出來給母親細細塗在麵皮上,說是對面板有好處。而今,膚色氣質全都變了樣子。

但宋易隱隱明白,這是母親的選擇。

花朵也是因為身邊有大樹遮擋風雨,才能嬌豔生長。現今,母親自己化作了一棵樹,為自己擋風遮雨。

所以母親現在站在巷子口揪著自己的耳朵,大聲斥責讓自己丟盡顏面的時候,宋易一滴眼淚也沒落。

在一個為自己蹉跎了歲月的女人面前,她有什麼資格掉眼淚。

“說!哪裡來的!”現在的宋太太一發聲街頭巷尾都能聽得見,震天響。引來不少大嬸的圍觀,還連帶著幾個孩子伸頭出來看。有幾個,是一個學校的同學呢。

宋易臉憋得